殿外雷雨不息，一道道闪电照亮了庙堂，照得所有的人脸色惨白。
聂怀桑听到这话，惊愕地停下了哭泣，他抬起头，通红着一双眼睛，他仿佛是不曾认识过金光瑶似的，慢慢地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三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三哥。”
聂怀桑颤抖地说，“你是没有伤害过二哥本人，在今天之前。”
“可是……二哥是只代表他自己吗？”
“二哥信你护你，我大哥纵然不喜欢金家和你后来做的事，还是真心希望你能好的，可你利用他们的信任做了什么！？”
“你没有伤害他……你没有害他……”聂怀桑喃喃自语，他拔高了声音：“可你陷他于不仁不义！”
大殿里死寂一片，无人敢出声。
一声闷雷滚过，回响不绝。
聂怀桑踉跄地站起，礼貌地轻轻推开温宁意欲搀扶的手，挺直了背，他问倒在地上的金光瑶：“当日岐黄神医带其弟上金麟台请罪，来作见证和调解的聂蓝两家门生被发狂的鬼将军所杀——”
他厉声问：“现在看来不过是你们父子的谋算，以鬼将军发狂杀人的罪名，将岐黄神医杀害，藏起鬼将军为已用！”
他死死盯着金光瑶：“聂家和蓝家的门生遇难，你们是怎么说的？为此把两家拖下水，围剿了远在乱葬岗的魏兄，连同山上的老弱妇孺一起！”
金光瑶白着脸，他摇着头：“金光善要做的事，我怎么可能反对得了……”
聂怀桑突然笑了：“是啊，你不可能反对，金麟台之后，不夜天誓师，血流成河，聂家死的人里有不少是我兄弟的堂亲辈，族中的精英子弟，蓝家也一样，为着自家宗主的决策上了不夜天向魏兄宣战。”
蓝曦臣身形一晃，气息不稳，含光君扶着他，不言不语，神情宛如冰封。
聂怀桑没有看他们，平静了下来：“他们为着宗主‘除魔卫道’的命令，被你们借着魏兄的手，死了。”
他转头看向我：“然后是魏兄，被你们，被所有的人逼死了。”
“这些年，我接任宗主，清河聂氏衰落，我仍尽心照顾在不夜天死去的族人门生的遗属，他们有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的在襁褓中就没了双亲！蓝家也一样。”
“金宗主，他们本不该如此，只因为他们的宗主信任了你！”
“是你陷我大哥和二哥于不仁不义！作为宗主，他们错信了人累死无辜族人子弟，作为修士，他们因你错杀无辜！你让他们如何面对死去的人？清河聂氏和姑苏蓝氏自立家就坚守的道义何在！？”
他踏上前一步，金光瑶在聂怀桑悲愤的神情下向后瑟缩一下，没有说话，只将目光投向蓝曦臣。
含光君终于出言了：“金宗主，不是所有人都将族人门生的命看作可以当成利益倾轧的物品。”
聂怀桑并不打算就此停止：“你说你没有伤害二哥，含光君是他自小疼爱的弟弟，结果弟弟的意中人被你谋害逼死，遗下的孩子颠沛流离，与父家反目，骨肉成仇。你一向了解二哥，你不会不知道为此他有多痛苦自责！”
他和蓝氏双璧同时望向我，我面无表情。
“一曲清心音，蓝宗主为了你煞费苦心，希望你和赤锋尊的关系能够缓和，结果你借机用乱魄抄害死了赤锋尊。”我平静开口，“是不是你觉得，你杀死赤锋尊一事，与蓝宗主完全无关？”
“不是蓝宗主对你的信任，赤锋尊会一听这夺命邪曲几个月，给了你谋害他的机会？”
“杀兄，你在陷泽芜君于不义。”
“还是说，在你看来，只要泽芜君性命无碍，与他有关的人怎么死的死伤的伤都与蓝宗主无关紧要？”
我讥讽而笑：“不是所有人都像金宗主，明明为了自己的权势欲望做了孽，却哭着说这是身不由己不得已为之的。”
金光瑶艰难地挣扎起来，他看看我，再看看锋芒亮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聂怀桑，惨笑连连：“怀桑啊怀桑，好个‘一问三不知’！难怪了……藏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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