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把何斐送去了医院，通知了张禹风来照看人。
他半夜被我叫起来，还一脸蒙蔽，顶着倾盆大雨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才一身水汽地找到了我。
“这这这又是怎么了？”张禹风被何斐因为高热而晕红的脸吓了一跳，“怎么这回换他进医院了？！”
我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乌青的胡茬，心里不知道是什么乌七八糟的滋味。
我记忆中的何斐，总是运筹帷幄，坚不可摧，就算一只手也能不费力气地制住我，让我反抗不能。
可是现在，他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烧红的脸颊透着死气沉沉的灰，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憔悴。他即使在无意识中，还死死攥着我的衣角，让我不能离开病床半分。
我满脑子都是闪电划过的时候，他看向我心如死灰的那一眼。
就像是躺在病床上的这人，真的只是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
2
“他怎么这么能折腾。”张禹风拽了个椅子坐在病床边，一脸的无可奈何：“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不是我？”
“他在找我？”我问。
“这还用问吗，找你找疯了，逼着我抢了程浅一块地，结果程浅咬死没告诉他你在哪儿——他怎么找着你的？”
“我不知道。”
张禹风表情纠结，一张嘴开开合合犹豫好久才开口问：“唉……也别怪我多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一辈子躲着不见他了？”
我笑他：“张禹风，几年不见你倒是八卦了不少。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儿啊。”
“你可不知道，”张禹风苦大仇深，“这几年但凡他一喝醉，就跟我念叨你们俩上学时候的事儿……我之前还觉得你回来了，没准还能再续前缘，结果没想到何斐……你说这么多年就算是连续剧也该完结了，好歹给我看个结尾呗。”
“你还真当是追电视剧吗。”
3
我是怎么想的呢。
我是真的想要逃跑。一个月的禁脔，刻在骨子里，不是他简简单单的一个悔恨的眼神、一次自虐一般的生病就能抹去的。
但是我不爱这个人吗？
我只是害怕，越接近他，越容易被这份爱意如同飞蛾赴火般反噬。
我爱他，但我没有爱到牺牲我的自由、我的尊严、我失而复得的笑容，抛弃所有只为了跟他在一起。
所以，我脱掉被何斐死死攥着的外套，告别了张禹风，第二天就去了机场。
4
程浅送我到安检口。
我拎着行李箱，里面只有些简单的行李。就像我在国内，除了狗子太小不能带上飞机，也没了什么牵挂。
“真的就这么走了？”程浅问我。
“走了。”
“唉……这次也没能好好待你逛逛A城。”
我笑：“你别忘了我也是这儿长大的。”
程浅挠挠头：“也是。”
“行了，我进去了。”
“好。”程浅说。过了两秒，他有叫住我：“哎……伦敦那边的公司，你有空帮我看着点儿。”
“知道，毕竟也有我的股份。”
“过去记得去医院拆线。”
“知道啦。”
“等我国内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回伦敦找你。”
“带上狗子。”
“那必须呀，带它看二爹。”
程浅又磨磨蹭蹭地替我检查了一遍登机牌。
“你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我笑他。
“好啦，走吧。”程浅冲我挥挥手。
“恩，拜。”
我刚想走，又听见他叫我：“哎……”
“又怎么了？”
程浅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拥抱：“乖乖的，等我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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