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食物逐渐见底，顾澄的脸被冰箱灯幽幽照着，最终颓靡地拿出一瓶冰矿泉水仰头费力地吞咽了几口，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门铃声。
她握着瓶身走过去刚打开门，一个塑料袋立马提到面前，来人带着超市工作的宽檐帽微微低着头道“您好客人，你点的外卖，三角饭团已经为您热好了”
那人等顾澄接过去立马紧张地扭身要走却被一把拽住小臂，她惊恐的回过头瞪大眼睛看过去，半晌才反应过来“顾…顾澄？”
“叫我阿澄就好了”顾澄勉强憋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有些干瘪道“辛苦你大晚上为我跑这一趟”
“啊……”吴蔚神色缓和下来“说实话，我没想到是你，还和同事吐槽明明超市那么近为什么非要大晚上点外卖”说完羞怯地笑了笑。
“你去医院了吗？”
顾澄突然收起那个干巴巴的伪善笑容，开门见山道“我妈妈有好点吗？医生说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到她脱离生命危险的那一天，就是顾澄真正解开枷锁飞出鸟笼的日子。
北国，北国。
那个万里冰封的广阔荒原。
吴蔚瞬间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恍然大悟般道“是是是，我去了的，不过我不知道你住哪，也没有联系方式，顾……阿澄，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我搞错什么了？”
吴蔚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你当时情绪比较激动，是不是把床位号或者医院说错了？”
屋里暖黄的灯光顺着门洒出走廊，将顾澄的影子拉成抽象。
“那天我去了之后医院和我说三个月前的那位病人已经抢救无效去世了啊，尸体早就送殡仪馆被家人接走了，不可能是你妈妈吧，而且我……”
吴蔚喋喋不休着，顾澄神情却逐渐呆滞，半天嘴唇才嗫嚅地打断道“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一定是的”吴蔚点点头“我虽然是按照你说的去的，但是我一定搞错什么了，我……”
“嘭！！”
门突然重重弹在墙上，吴蔚被吓得回身大叫道“阿澄！”
可那个人已经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电梯，留下张着副血盆大口的房门和散落一地的新鲜食物。
“啊！”女孩捂着肩膀弯下腰痛的直皱眉，随即愤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路没长眼睛吗！”
人潮熙熙攘攘，路过则好奇地停下来看着一只布满伤痕的手一下扒住花坛硬撑着站起来，顾澄捂住嘴巴，上面被地面砸得鲜血淋漓，滴滴从苍白的指缝间摔落，她一瘸一拐地挤开人群就要往前走。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把人撞了连句道歉都没有啊？”
女孩不依不饶地要追上去，却被旁边的同伴给拦住“好了好了，你看那人也摔了一嘴的血，算了吧”
“那是她活该，赶着投胎还是家里死了人哪，神经病！真晦气”
…………
人群聚来散去，四季如常，只有那夜晚依旧是无人问津的玫瑰，是扑所迷离的烟，是樱桃坠落的红酒杯的糜烂。
“嗨！萧大设计师，好久不见”
萧言推开包厢，一股浓烈奢侈的混杂香水味裹着几个热情的问候拂面而来。
不是清清爽爽的薄荷牙膏，也不是太阳炙烤下的青草。
那果子一样的酸涩感，不加粉饰的味道，让人贪婪地想要扎进去闻个痛快。
怀念是腹动脉的生动，棉花般绵软的质感。
萧言与几位同窗旧友彼此寒暄后便陷坐进沙发里，“已经不是什么设计师了”
“怎么？”几个朋友递过来酒“家里人还是不同意你在这行干吗？”
萧言于交际方面向来淡泊，也不愿人前大放苦水说上一句身不由己，只是拘谨地笑笑，轻飘飘道“乏味了”
随后交谈中提到了各自的发展，继续深造的，工作了的，不如意种种，随着酒精发散在空气中起起伏伏，心胸也被彻底打开了，不出意外就要聊到私生活这种成人尺度方面上的事上。
“然后我把手指拔出来…”
一群人但凡听得津津有味的早把脸皱成一团，萧言则坐在一边低着头一张张地翻手机相册的照片，屏幕将她的脸照成幽魅的蓝，
青涩的顾澄，迷醉的顾澄，骄傲的顾澄。
“Jesus！！”
“不会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感叹外加反胃的惊呼“这太恶心了”
“所以我以后绝不会再选择和女朋女后位”
“天哪”
大家哄笑着摇摇头，突然一只手肘撑在萧言后面的沙发上“你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Jam的故事不好玩吗？”
对面的人跟着开口道“说起来你现在有谈恋爱吗？我记得你好像读书的时候就很拘束啊”
萧言见大家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便息了屏将手机倒扣在桌子没想到那人紧接着脱口而出道“你不会到现在还是Vierge吧”
大家都喝的微醺，气氛闹开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冒犯的，瞬间笑出声，你一句我一句起来。
“念书的时候大家都传你是不是性冷淡，毕竟连情场老手Alexander那样的都被你无情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你回国之后他还和我们打听了好久，像个纯情少男一样”说着想起那副失魂落魄的惨败模样，不禁得意地嗤笑出声。
萧言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表情淡淡靠在沙发上道“是吗”
旁边女生盯着她的侧脸，视线顺着顶住镜框的鼻梁一路滑倒衬衫领口，咽了咽故作开玩笑道“你真的不会有生理需求吗？”
“是啊”
大家都来了劲，追问道“是个人都会有那方面的需要吧，你不谈恋爱怎么解决的？one night stand？”
萧言不说话，心里已经隐隐厌恶起来，仍装若无其事地笑。
看着她讳莫如深，一副将性作为禁忌的神秘感，大家就更加觉察到躁动和兴奋的因子，旁边人已经是跃跃欲试的状态，恨不得将她的衬衫用力撕开，就像撕开一副厚重的虚伪面具，好好看看自己这位“旧友”在床上是否也如此矜持自制，试探道“你是不是喜欢自己解决”
这时手机恰到好处的震动起来，萧言松了口气拿起手机站起身道“抱歉接个电话”随后在众人的扫兴中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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