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老妇人的喊声，打乱两人之间暧昧缠绵的呼吸。
望玄恍如大梦初醒，双唇微动，却将涌到嘴边的话收回，道：“先出去看看吧。”
“嗯。”玄澄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声，颊边飞上朝霞，逃似的离开。
方才对上望玄深情而灼烈的目光，她竟有些心动，毕竟这世间难得有一个人对她这般好，长得又清雅俊逸，她的心中很难不起波澜。
可理智又告诉她，望玄内心藏着秘密，一个关于她的秘密，她和望玄绝不是前世恩人这么简单，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逃至院中的她捏了捏滚烫的耳垂，想必已经红得透光。
她深呼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朝院外喊道：“来了！等一下！”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将饭篮子里的食物全部拿了出来，竟摆满整个桌面。
将一切收拾好后，她才开门，将篮子还给老妇人：“多谢大娘，给您添麻烦了。篮中的碗我就先留下，应该不碍事吧？”
“当然不碍事，”老妇人一边将装满鸡蛋和糖的篮子交予她，一边接过她手中的两只空篮子，“姑娘还需要什么尽管同我说。”
“大娘客气了，”玄澄微微欠身，以表敬意，“这些东西已经够用了，您明日就不必跑这一趟了。”
老妇人回礼道：“是。”
两人一阵静默，老妇人想起殷府大小姐的吩咐，拐弯抹角地问道：“不知姑娘故乡何处？我好给姑娘准备些乡味。”
“不必麻烦了，”玄澄委婉拒绝道，“我不恋乡的。”
“那姑娘……”老妇人还想继续打探，却一眼瞥见刚从屋里出来的望玄，撞上对方阴冷的眼，她被吓得一哆嗦，忙改口道，“……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丢下转身就走，两只粗糙的竹篮子一下下击撞着她的大腿，打得她生疼，可她却顾不得这么多，越走越快，片刻便闪身进殷府大院，隐去身影。
小院里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活了那么多年，也算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不怒而威的人也见过许多，但从未有人像那个男人一般，不仅像是能看穿人心，还能扼住人的咽喉，让人不得不服从于他。
还有，她刚刚在院外偷瞄，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满了她昨天送去的饭菜，应该是一筷未动，也就是说他们从昨天到现在是粒米未进，却依然活蹦乱跳的，他们绝非常人。
二小姐带他们回来怕是别有用意，势必会在殷府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她得赶紧告诉大小姐去。
想到这儿，她的步伐愈加快了。
竹院门口，玄澄目送老妇人离开后，才慢悠悠地关上竹门，转身时瞧见望玄正看向门边，眉头微蹙，眼神深幽，像是在思考棘手的问题。
可当与她四目相对时，望玄又浅浅一笑，好似天边浮云，缥缈却又纯粹，和方才的他判若两人。
尽管不明所以，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回了个淡淡的笑。
手中的竹篮子有些沉，她随手将其放在石凳上，自己坐在一旁，从桌上一堆已经冷了的吃食中挑了块白馒头，边眺望着远方，边撕着吃。
初秋的午后还是热得不行，将死的秋蝉在声嘶力竭地叫着，好似在挽留逝去的光阴。
望玄指尖微动，在四周布下结界，将热气隔绝在外，院内清凉如深秋。
他在另一侧的石凳上坐下，小声道：“我饿了。”
“什么？”玄澄方才在发呆，一时没听清。
望玄侧过身，直视着她，又重复一遍：“我饿了。”
语气中竟有些些无辜，罕见的像是在撒娇。
“呐，”玄澄从碟中重新取出一块白馒头，递给他，“吃吧。”
“这不甜。”望玄依然盯着她的眼，眼尾微微下垂，眼尾的处淡淡红晕更显得他真诚无辜。
玄澄将手中的白馒头强塞给他，避开他灼灼目光，道：“你多嚼几下就甜了，或者多存一些口水再咬，利用你嘴里的唾液淀粉酶，使它发生化学反……”
抬眸时无意撞上望玄微眯的眼，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她竟然给一个神讲解生物知识。
为了掩饰尴尬，她干笑几声，道：“反正馒头就是甜的，你试试嘛！”
“好。”
望玄声音轻柔而宠溺，拿起白馒头小咬一口，细细嚼着，果然有淡淡的甜味在口腔里散开，但这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垂下手，道：“没你做的好吃。”
玄澄脸一红，可立刻又反应过来，问：“我何时做过东西给你吃？”
“你忘了，以前你每天都换着花样给我做吃的，”望玄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着，“而我每次都会吃完。”
“真的吗？”
自己的手艺真有这么好？玄澄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嗯。”望玄坚定地点点头，“可是我好久没吃过了，甚是想念。”
望玄这番明里暗里的夸赞，弄得玄澄有些不好意思，她挠着头道：“可是我都忘了我做过什么，怕是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你做的都好吃。”
玄澄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将手中的白面馒头一放，拍着掌心碎屑，道：“那我现在去给你做。”
“嗯，”望玄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不似白兔，倒像只狐狸，“我给你打下手。”
他们在破旧又狭小的厨房翻了一遍 ，厨具早已生锈或者腐烂，几乎无一可用。
玄澄失落地撇撇嘴，转头刚欲同望玄道歉，自己还不了他的人情了。
可就在她移目的瞬间，望玄抬手施法，整个厨房焕然一新，各个器具被打磨地锃亮，仿佛在等它们命中的主人。
“开始吧，”望玄将装满鸡蛋、桂圆、面粉和糖的篮子放到灶头，给玄澄让了个位子，“做红糖桂圆鸡蛋羹？”
“嗯，”玄澄点点头，但依然沉着脸，失落道，“不过没有柴火，还是做不成。”
望玄垂眸，盯着她的手，别有深意道：“你体内不是有……”他抓起那只玉手，指尖轻轻划过其掌纹，焰苗蜿蜒而上，跃于玄澄的掌心，“……生生不息的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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