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卜瑜年被手机的来电铃声给活活吵醒。
深更半夜扰人清梦这种事情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尤其是第二天还是工作日，早自习和上午的第一二节都是他的课程。
于是卜瑜年窝着一肚子的火，烦不胜烦地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完全凭借着本能划开了接听键。
“喂？”
“老卜！别睡了！”沈彦祖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卜瑜年发誓，如果这人没什么正经事，只是找他喝酒撸串，他就把沈胖子滚成一个球，一脚踢到非洲去！
他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贪恋着被窝和床铺的温暖，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你在厕所拉屎没纸了？”
沈彦祖语气凝重地打断了他的胡说八道：“你有你们班那谁？姜渚和郝望北的电话吗？”
“嘶――”听到自家小孩儿的名字，卜瑜年一个激灵，再大的瞌睡都给折腾醒了，他翻身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摸索到了烟盒，把烟盒里唯一的一支烟掏出来叼上，又到处找起了打火机。
他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问沈彦祖：“那两位大爷犯什么事儿了？”
沈彦祖一晚上忙得焦头烂额，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听到这话，简直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吐苦水对象：“晚上出外勤遇到他俩，跟我说是去散步的，这种烂借口都想得出来，简直是丢你这个班主任老师的脸……”
卜瑜年无奈地打断了他：“说重点成不老沈？”
沈彦祖立刻把家常话一收，换上了公事公办的语气：“抓到十几个打群架的混混，牛哥和猴王手底下的，被我这么一糊弄，家底儿都给交待干净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那俩学生也是胆子大，单枪匹马杀到人地盘上，查牛哥的底呢。”
“哪个牛哥？”卜瑜年问，他好不容易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个快没气的打火机，借着微弱的火点燃了烟，“啪嗒”一声把打火机扔到床头柜上，贪婪地吸了一口烟。
香烟的火星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
只听那头沈彦祖说：“还有哪个牛哥？我们局的常客，剃了锃光瓦亮大光头的那位。”
卜瑜年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我认真想了一下，你说的这个人，我是真的不认识。”
“哎呀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把那两个兔崽子的电话发我！”沈彦祖迫切地说，他搓着手套上外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警局大厅，“这会儿我还在外边儿吹冷风呢！得赶紧找到那两个小子，不然出点什么事儿，你能负责？”
“我不能，”卜瑜年不紧不慢地说，他这个人仿佛天生就不知道着急是什么，“他俩有分寸，又不是傻子，还能往贼窝窝里钻不成？”
这位人民教师淡定得过了头，沈彦祖可不敢跟他比，他和门卫大爷打了招呼，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呢，又开着车离开了警局：“你他妈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你自个儿的学生你自个儿完全不着急的，是吧？赶紧的，我开车呢，你自己给他俩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儿，我现在就去酒吧街接人，让他们在街口那家咖啡厅等我，今儿个不把他们送回去，我也不回家了！”
卜瑜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侧之间，麻利地穿好了衣服：“你也不怕唐姐把你耳朵给你拧下来，行了，我这就给他们打个电话，你也说了我的学生，我自己去接就成。”
他说着，手上不停，一颗颗地扣上了厚衬衫的扣子：“再说了，有一个还是我的家属，我能不急吗？”
那边的沈彦祖手机开的外放，没听清他最后这句话，还想仔细问问，卜瑜年已经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他穿上西装，又把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套在外边儿，收拾得一丝不苟密不透风了，才鼓足勇气打开了房门。
这大晚上不睡觉还跑外边鬼混，非得把这兔崽子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卜瑜年这样想着，便直接把电话给姜渚打了过去。
才响了一声儿，那边就立刻接通了：“瑜年？怎么了？”
卜瑜年冷笑，心说这个小崽子还挺能装，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在哪儿呢？”
“呃……”姜渚愣了一下，继而答道，“在宿舍呢。”
真的能耐了！还学会骗人说鬼话了！
卜瑜年气不打一处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在哪儿呢？”
姜渚那边儿没说话，过了老半天，久得连卜瑜年都觉得他不会回答了，他才慢吞吞地说：“我在北哥家里。”
“啧，”卜瑜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佛了这么久，真的是太长时间发过火了，“老沈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
姜渚：“……”
“行，你说是就是，我现在去郝望北家楼下接你，你下楼吧，”卜瑜年面无表情地说，“跟我回家。”
那边儿的姜渚正和郝望北坐在便利店的橱窗前，守着一碗杯面等面熟呢，一听他这话有点儿急了：“别！外边儿冷，我自己回去就行，大晚上的，你别出来了，当心感冒。”
“是吗？”卜瑜年笑了笑，也不再等他回答，直截了当地切断了电话。
这回姜渚是真急了，他连杯面都顾不上，拍了拍咬着塑料叉子等吃的郝望北的肩膀：“别吃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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