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吃饭吗？”姜渚推开房门，厌恶地看了一眼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的蒋玉蝶，例行惯例一般地问。
“吃个几把！给老娘滚出去！”蒋玉蝶在睡梦里被打搅，骂骂咧咧地扔过去一个枕头，顺便翻了个身，抱住被子继续睡，她只穿了一条睡裙，光裸的大腿圈住裹成一条的被子，裙子爬到了大腿上，看到了红色的底裤。
姜渚皱着眉，一想到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个女人和不同的男人在床上纠缠**，他的心里就没来由地泛起一阵恶心和反感。
根本连片刻也待不下去。
他错开目光，烦躁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这个女人为什么还不死？！他在心里恶毒地想，死了才好，活成这副样子，不人不鬼的，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姜渚提上保温盒，单肩挂着书包，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他站在门口，脚步一顿，想了想，又摸出口袋里的钥匙，回身把门给反锁了。
其实蒋玉蝶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是那种艳丽的花瓶式的漂亮，像个电影明星，男人们愿意为她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
那会儿迪厅刚开始流行，蒋玉蝶长得好，不用化妆也耐看，在迪厅里混得风生水起，宛如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和很多有钱的男人勾勾搭搭牵扯不清，至于最后为什么会嫁给姜爱华那个窝囊废，连蒋玉蝶自己都说不清楚。
但姜渚觉得，蒋玉蝶大概是在外面混够了，男人睡得太多，没有安全感，想找个老实本分的过日子，奈何她眼瞎，脑子也不好使，千挑万选，就选中姜爱华这么个玩意儿。
两个祸害，刚好凑一对儿，能不能过日子不知道，反正遇到点儿什么事儿，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姜爱华估计都死在哪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了，蒋玉蝶更是指望不上，姜桃住院的床位费和药费，医院已经催促了好几回，上次白浩然偷偷塞给蒋玉蝶的钱，已经被化疗那个无底洞吃了个干干净净，医保报销了一部分，但欠下的那一笔，也不是个小数目。
医院比放高利贷的还黑，不给钱就不用药，压根不管病人痛苦与否，难受与否，反正只要人不死，医院不承担责任，医者仁心悬壶济世，都是扯几把淡，他们不像医生，更像是商人，商人做事唯利是图，对他们来说，只有钱才是摸得着看得到，最能让人感到温暖的东西。
晚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人挤人，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姜渚站在后门靠窗的地方，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干脆辍学算了。
对他来说，学校去不去都一样，书念不念也差不了多少，他还留在学校的原因，只是因为一手把他带大的奶奶，去世之前留下一个遗愿，希望看到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能考上大学。
九年义务教育，都说了只有九年，九年早就过完了，高中是要收学费的，对他们家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说，每学期的学费，就是个拖累，他能去找点儿事儿做，姜桃那边的医药费，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从公交车上下来，姜渚在医院门口的石墩子旁边站着，默默地抽完一根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提着保温盒上了楼。
他走到病房门口，正要推门，却听到房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美人鱼好可怜，宁愿自己变成泡沫，也不肯杀了王子。”姜桃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有点儿失落。
接着听到一个男人说道：“因为她爱王子，爱是付出却不求回报，只要看到那个人过的很好，很幸福，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姜渚脸色一变，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病床旁边，西装衬衫，穿着永远得体的，他的班主任，卜瑜年。
卜瑜年见到他完全不惊讶，慢悠悠地把童话书合上，笑着对姜桃说：“你哥来了。”
姜桃听故事听得入迷，被他一提醒，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姜渚，她立刻甜甜一笑：“哥！”
“饿了吗？这会儿人多，有点堵，来晚了。”姜渚随意瞥了一眼卜瑜年，没有和他说话，只是拎着保温盒走到床边，把保温盒放到床头柜上。
“饿了，”姜桃回答，她说着看了一眼卜瑜年，问姜渚：“哥，你为什么不跟卜老师打招呼？”
姜渚放东西的手一顿，碍于妹妹的面子，才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老师。”
卜瑜年心说难道这就是妹妹口中所说的，很喜欢我？
姜桃美滋滋地把病床的桌板放下来，打开了保温盒，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上面一层是晶莹剔透的白米饭，而下面一层，则是炖的刚刚好的冬瓜排骨汤，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卜瑜年看得饿了，便把童话书还给姜桃：“你先吃饭，老师也要去吃点东西，不然一会儿没力气继续给你讲课了。”
姜桃叼着筷子，想了想，把冬瓜排骨汤往卜瑜年的方向推过去一点儿：“那你也吃吧，我哥做的饭可好吃了！”
“你一个人吃都不够呢，”卜瑜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去外面吃。”
姜渚在一旁站着，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哟？”卜瑜年诧异地挑了挑眉，“家教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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