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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弄的？走路这般不小心！”虽是训斥，语气却轻柔。
孟昌治看了一番，又不放心，坚持想找太医，怕她扭到骨头。朱真真执意不肯，“哪有大节下请太医的？别为我一个人，让人家觉得晦气，不如等明日再说。”
孟昌治看了又看，亲手将热毛巾给她敷上，心中懊悔，“早知道该来接你，一个看不到就受了伤，不知道几时能好。行动不便，可是遭罪。”
朱真真强笑道，“原本是我不小心，你也别责怪他们。”
正欲再说什么，施昀在外头探头探脑地，“爷，时辰快到了，您看？”
孟昌治握着毛巾的手顿了顿，有些歉疚地看朱真真一眼，犹豫不决。
朱真真善解意义般摆手，“你忙你的去吧，我倦了，想歇息一会儿。”灯火惶惶下，她的笑容说不出地勉强和孤寂，孟昌治心中一痛，想要说些什么，外面更鼓敲响，时辰快到了。
他最终低头，“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怕她夜里脚腕疼痛，特意叫人熬了安神汤送过去。
斜烟端着汤进来，见朱真真在烛火下发呆，忍不住心疼，“您别发呆了，卸了妆好好歇歇吧。”
朱真真摇头，“我不困。不过这头上的东西确实沉，衣服也厚重，先拆了吧。”斜烟应是，赶紧叫人进来，一同将簪环衣物卸净，又打水过来洗漱完毕。
脚踝实在疼的厉害，不过朱真真强撑着，她略动动，待小丫鬟热敷了几回之后，便借口困倦，让她们都出去，自己躺在床上发呆。
天气虽比之前暖，夜里还是冷风作响，朱真真并不冷，还是下意识紧了紧被子。
花厅中，孟昌治人坐在这，心早就飞到了朱真真那。不过他是一府之主，这样的日子自然不能缺席，否则成什么样子？
几人饮酒作乐，面上其乐融融，实则喝下去的美酒全都化成了苦水，在胃里反复酝酿折腾。
守岁完毕，宴席散后孟昌治回了住处，早有温床暖枕，醒酒汤也喝下去，可心里总觉得火烧一般。
辗转了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起身，叫人悄悄地出发，去探望朱真真。
这原本不合规矩，今日是初一，即使不和王妃一处，也不该去看望别人，可是孟昌治实在忍不住，朱真真蹙眉的样子似在眼前，让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不去看一眼，便不能心安。
悄悄进了院子，只有守夜的婆子见到他吓到发抖，早有人上去捂了嘴，不让发出声响，是以并未惊动任何人。
外间，守夜的丫鬟正在熟睡，孟昌治蹑手蹑脚进了卧室。
屋子里红烛高照，纱帘半笼，屋子里发出幽幽暗香，朱真真闭目睡在床上，大概是身子不爽，不同于平日安稳的睡相，身子有些横过来，横着占据了大半张床，被子也没盖好，露出一截肩膀。
“只一个晚上没看着，就这样。”孟昌治将被子往上抬了抬，盖住她的肩膀，又拢了拢头发。怕横着睡从床上掉下来，将她身子正了正，往里送送。
朱真真本就没睡安稳，被这么一折腾，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朦胧烛光中，似乎是看到孟昌治半跪在她脚边，手里拿着一瓶药油研究着什么。
见朱真真醒了，孟昌治轻柔一笑，“还是弄醒你了，快睡着，我上些药。”
嗔道，“你也太宽了些，居然都不让人用药油揉揉，明儿定然肿得厉害。”
朱真真摇头，“怕疼。用不了几日就好了。”
“不揉散淤血，过几天才更疼，忍着些。”孟昌治叮嘱一句，将药油倒在手上，细心搓热了才一点点握着朱真真的脚踝揉搓起来。
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渗出，孟昌治一点点细心地帮她推散淤血。
疼，自然是疼的，但是在疼痛中居然滋生了暗暗地欢喜。
这个人，依旧是那个爱她疼她的夫君啊。
朱真真咬唇，朦胧烛火中，床帐掩得密密实实，四周一片静默，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二人，而眼前的男人一副疼惜的姿态，在为她做一件夫妻间寻常的小事。
此刻，没有什么王爷和侧妃，只有一个普通的女子，和爱她的男人。
朱真真哽咽了一下，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时间能永远停在此刻，该有多好。
如果，若世间有如果。
孟昌治上完了药，忍不住叮嘱道，“明日再让太医来看看，我试探着是没伤到骨头，不过小心一些才好。”
他忽然怔住，因为朱真真不知何时泪盈于睫，正在那悄悄垂泪。
“怎么了？”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孟昌治慌了神，将药油放回多宝阁上，膝行几步回到床头，又怕自己手上药油的味道不好，只低头以额头相触，“是不是疼？”
朱真真摇头，伸手揽住了孟昌治的身子，“没，我就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这还是入府以来，朱真真第一次对孟昌治表现出如此亲密的依赖动作，他顿感受宠若惊，有些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躺在朱真真身边，伸手环抱住她，“我现在才像是在做梦一样，若这是梦，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碍于规矩，孟昌治不敢久待，天不亮就起身回了书房院。早上寒意深重，他却觉着从心里开始滚烫，以后，他和真真终于能心无芥蒂，又像从前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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