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主子，该起床了。”斜烟小心翼翼掀开床帐，叫醒朱真真。
时辰已经不早，现也该筹备起来，若是再不起，免不了让人笑话。
朱真真睫毛颤抖几下，睁开了眼睛，她低低应一声，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幸好早备好了蜂蜜水，足喝了小半杯才觉着干渴好了些。
衣服早在熏笼上蒸好，又香又暖。
今日还备了侧妃品级的礼服，不过要到晚上才穿，现在只穿家常的衣衫。她的屋子原本就比别处暖和，因此并不觉得冷，早饭后倚在榻上看书。
“姑娘，您也略动一动，每天闷着也不是法子。”斜烟看她这样子，忍不住相劝。
朱真真应了一声，却没动，闲闲翻着书页，“这冬日怪冷的，也没地方动去。我昨日不是剪了花枝吗，今儿晚上必定不得闲，先让我歇会儿吧。”
她是越来越懒散了，实在是没什么动弹的兴致。
人生倏忽而已，如今却觉得日子平淡如水，一眼就能望到头，总归是老死深宅，不得解脱。
她这个样子，斜烟也不好深劝，只能绞尽脑汁转移话题，“听说府里正建花园子呢，都是按着您当初画的图样建的，王爷可真疼您。”
在斜烟看来，朱真真实在是没什么好不满的。
诚然，当初王爷隐瞒了身份，可是这几个月他的用心，斜烟都看在眼里，可以说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焐化。可朱真真依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在不满些什么。
若是为了当初的事，王爷早就说明过情况，也坦明了心意，怎么姑娘就是不能接受？
也不知他们这般磨人要到几时，可苦了他们底下服侍的人，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
对于斜烟的为难，朱真真半点不知道。前阵子去青州的人回来，给她带了不少东西，还暗地里打听了朱家现状，听说父母兄嫂都安好，她也放了心。
本来她和孟昌治约好，过几年安稳下来就回去看看，如今想来不过是敷衍，她回乡的日子怕是遥遥无期，再见家人一面也成了奢望。
今日是除夕，宫中各处都装扮起来。
皇宫乃天子居所，不便带太多伺候的人，孟昌治带着王妃、冷如月并三个孩子，身边只有一个引路的太监，这一路上要照看三个孩子，可想而知不是件易事。
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小不点儿，跟着引路太监往后宫走。
孟昌治抱着孟瑞，王妃抱着大姐儿，冷如月就只能抱着孟珩了。她没生育过，没有抱孩子的经验，身形也瘦弱，不过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因此也稳稳走在路上。
足行了两炷香的功夫，才到了后妃居所。
他们先去贤妃寝宫，请安后再一同前往大殿。贤妃早算着时间等着，见他们过来舒一口气，赶紧命宫人将孩子抱走，又命上热茶。
孟昌治带着王妃和冷如月请安，起身后贤妃先去看最后一个人，见是冷如月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和疑惑，这个日子居然没带朱真真进宫，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母子二人叙些别情，王妃时不时附和两句，然后贤妃不经意间提起，“听说你在府里宠着那个朱侧妃，简直无法无天了，怎么今儿没带过来？”
孟昌治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并没有，只是真真原本娇弱，多疼她些也是应该。她有些风寒，今日就不来了，免得传染了母妃。若您想见，改日叫她来给您请安。”
这还像样。
贤妃放下茶盏，脸色总算平和了些，“罢了，不过随口一问，看你紧张地样子。”有宫人进来提醒时辰差不多，贤妃起身整理衣裳，带着他们往摆宴的宫殿走。
这回有了贤妃宫人的照顾，他们也轻松许多。
各位皇亲国戚和后妃们全都齐聚，足足热闹到晚上才散，各种人情往来，绕是孟昌治精神足也觉着有些疲惫。皇帝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待他们走后，又重摆宴席，要和后妃们一同守岁。
回府后，三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便命人抱回了各自的住处，不用再折腾了。
孟昌治略歇一歇，又换了另一套礼服，知晓一切都准备齐全后便去了摆宴的花厅。虽然在宫里很累，不过按规矩府里也总也要摆上一回，否则不成体统。
他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到齐，除了朱真真。
管事儿的大太监施昀是从孟昌治入学时就跟着他的，至今已快要二十年，孟昌治眼风一动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叫苦，面上赔笑，“朱主子住得有点儿远，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一直没到，要不，再催催？”
孟昌治摇头，“再等等吧。”
张荷花心中不忿，暗道这贱人好大的架子，只是她才被禁足，还是因为今日过年才被放出来，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在心里狠狠唾弃一番。
王妃本就和顺，冷如月从宫里回来正累着，也不想多说，剩下的不是性子静就是无宠，自然也不会有人多嘴，一时倒安静。
几人闲话家常，其实主要是听冷如月讲今年宫里的热闹，她第一次去，自然事事留心。虽然累，也不肯放弃这个出风头的机会，孟昌治含笑听着，顺手端起茶盏吹凉一些。
施昀在旁边伺候，心中发苦，心道朱侧妃好大的架子，盘算着要不要偷偷叫人再去催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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