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戈打开自己新买的练习册，旧的那本上次晾干了还能看，但也皱得不成样子，卷子是彻底毁了。好在姚戈的错题本是不带去上课的，所以重要的复习点都在。
杨亦雯对他突然说不去田飞家上课有一点不满，竞赛就是四月份了，这学期刚开始就换还来得及，现在临时换老师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问他什么原因也不肯讲。
不过姚戈很少提要求，又是和学习有关的，所以她还是尽心地开始物色新的补课老师。
“那你这段时间怎么办？自己学？” 杨亦雯倒了盆热水拖到姚戈房间泡脚，高跟鞋穿了一整天累得不行，“是不是你们老师不肯教了？要不要妈妈给他打个电话？”
“不要。” 姚戈打断她，“我自己不想去，他教的我都会了，没什么用。”
“你这样不行啊你觉得都会了，但是不一定……”
“妈！”
姚戈皱着眉头转过身，他想说你也就口头上催促我学习，从来也没时间真正管过我学什么，背书听写的签字都是自己模仿的，你能知道我真的会不会吗。但是他转过头看见他妈打了个哈欠，又语气软下来：“我自己知道。找不到老师就自学。”
“那可不行，有个老师带还是好的。” 杨亦雯随手翻姚戈床头的书，《杀死一只知更鸟》，“多看看书挺好的，想买什么课外书和妈妈说……”
姚戈不着痕迹地深叹一口气，他妈在背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弄的他如坐针毡，他想屏蔽也屏蔽不了，忍了好久还是没控制住问她：“妈你泡了多久了？”
“没多久吧，也就十几分钟。” 杨亦雯看了下手表，有时候她回家也在忙，很少有这种和姚戈待一起闲聊的时候，“你学你的，别管我就行。”
说是这么说，但大概也察觉出姚戈身上不想交流的气场，又待了几分钟，杨亦雯就把脚拿出来准备出去了。
姚戈听到水声，见他妈把脚小心翼翼地架在桶上，于是起身去卫生间多拿了一块布说：“你踩下来吧。”
“我给忘了，怕弄湿你这个地板。”
“嗯。” 姚戈主动把水端出去倒，又拿抹布把地上弄湿的地方擦干净。
杨亦雯看着他忙活，想伸手摸一下姚戈头发，就被他敏感地躲开了，她收回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鬓：“行吧你放那，学习去吧，我拿出去。”
杨亦雯出去之后姚戈终于能静下心好好学习，做了一套竞赛卷子和背了今天的单词之后，他松一口气，去倒了一杯牛奶。
喝了一口牛奶，他突然想起每次去田飞家，他都要给自己倒一杯牛奶，说是小朋友喝的。
“呕——” 姚戈趴在水池旁边干呕，手指伸进喉咙里抠，“呃——”
什么都吐不出来。姚戈满眼通红，吐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他使劲锤了捶闷闷的胸口，打开水龙头，把水扑到脸上。
忘掉吧。没关系。没什么都没发生。
姚戈好不容易恢复了，把牛奶全部倒掉。书是看不进去了，他打开手机休息一会儿。
等姚戈登陆QQ，发现许子航两个小时以前给他发了消息。
【我想吃泡面】你那双AJ19还在吗？
姚戈想了想，他那双鞋应该在旧家里，这几年他脚也大了不少，也不懂有没有被丢掉。
【戈】不知道，可能不在。怎么了？
消息发出去姚戈也没想到对面是秒回，这许子航难不成挂在网上呢？
【我想吃泡面】还想说下次借来给我观摩一下。
【戈】……鞋子有什么可观摩的……
【我想吃泡面】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帅不帅？
姚戈等图片加载出来以后，发现都是鞋子，他对鞋子不是很有研究，在他眼里都还好，不过他还是回了好看。
【戈】喜欢的话就买啊
【我想买鞋】我也想啊！等我赚够钱，我也买个十几双，最好搞个鞋柜摆整面墙，那会儿我就可以上网写帖子了，也让别人羡慕羡慕我……
【戈】……鞋子摆一整面墙不臭吗？
【我想买鞋】你不懂，这是收藏
姚戈靠在床头柜一边背课文一边看许子航信息，对着屏幕他仿佛闻到鞋子的汗臭味，捏了捏鼻子，兀自笑了一声，绷紧的弦又放松下来。
第二天傍晚，田飞终于在学校后门的巷子里和姚戈说上话。
“对不起。”
“田飞老师是为那天猥亵我的事道歉吗？还是为你打我的那巴掌？”
“我……” 田飞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赶紧看了看四周，幸好这条路学生比较少，他放软声音，“你别这样。” 他往前走一小步，“老师那天确实不对，行为不端，很过分，伤害了你，但是那是因为我喝了点酒……”
姚戈后退一步，看着昔日他很尊重的老师，声音里再也没有往日的乖巧亲近：“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希望你以后上课不要点我名，我们就当不认识。”
“你是因为同性恋所以觉得我恶心吗？” 田飞站在阴影下，看起来有点受伤，“老师带你看了这么多部电影……”
他说着就上前想要拉姚戈的手，毫无防备地被姚戈推耸到墙上掐住脖子，他瞄到姚戈另一只手上的小刻刀，心中大骇，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情景，瞬间不敢乱动了，“我……你冷静……姚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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