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暗解谜
收敛利爪的凤眸蓦然微眯起来，凛冽的冷光被微敛的眼睑拘束着。东方不败琢磨着他语中半露的悲悯，薄唇勾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孤山’所在何处？”孤山梅庄呢！
“孤山”一词或许并不指向孤山梅庄，只是那些初来之时便烙下印记的事怎能不让东方不败心生警惕，更遑论——似存非存的孤山梅庄，隐居避世的隐村，还有一群奇怪的人。看似平淡宁和的表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除夕之夜所见的百余人言笑晏晏却无一不深藏不露，再如何隐藏也掩饰不了经血洗礼后的肃杀，宛如一把利剑，冰冷嗜血，或暗或明处，出鞘之时定会引发一场江湖动乱：百余人的剑鞘却独独只在一人手中，纤瘦颀长的身影被奉若神明，只手即可翻雨覆雨。
而那人，恰恰也是自己看不懂的第一人。
淡若秋水的凤眸中随波逐开一圈涟漪，东方不败似不经意般地叹道：“所谓孤山，或许于世人而言根本就是幻影楼阁，”樱唇微抿，牵连出一丝漠然的笑意，绵长的尾音勾挑出些许冷峭，“从未存在！”
他最后一句道得漫不经心，眼睑微沉，纤羽卷曲成一道美好的弧度，静默如冰雪雕琢的侧脸令人心生动容，可眸底流转的凛冽却是锋利如刃。
云卿敛去眸中的悲怜，含着浅陌轻笑挽袖将方才又点的热羊奶添了两杯，湛如朗朗晴空的眸子温和地落在东方不败脸上，手上的动作不落分毫，“东方此言甚解，虚实之间皆为妄，又好比夜晚的星星，不同的星辰不同的空间，两者之间的距离几不可观，然你我再一看时那两颗星却又彼此重叠恍若一体。”
低缓似水的音调让东方不败对于他的注视生不起半点不耐，垂眸小抿了一口，羊奶的膻味被苦杏仁的清香所取代，馥郁的奶香味喝到嘴里一点也不黏稠，灵巧的舌禁不住在紧闭的檀口中翻搅了几番。
舒服的暖意在全身扩散，滚烫的温度隔着陶瓷杯传到掌心，蓦然便觉得指尖冰凉冰凉的，再过了须臾，指尖的温度也升了上来，东方不败这才将杯子用两手捧着，斜睨了眼又重新添了一杯的云卿，低头轻语，宛若低吟浅唱含着些许慵懒，“你倒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话音还未落尽，末尾一字便半跌进了浓郁的奶香之中。
“东方却是猜中了我的心思啊！”大堂了里响着各色声音，议论纷纷者最多，低语声一多便显得吵杂喧嚣起来，云卿柔和偏带几分清灵空寂的低喃却字字清晰地落入东方不败耳中。
眉眼微挑，对方儒雅清贵的容颜和煦温暖，笑意在眸中充盈，湛蓝的眸光便好似化作一潭春水，仿佛可以融尽一切冰霜。樱色的唇瓣上因着沾了些许羊乳而显得水色盈盈，当视线落在云卿身上时轻抿的唇翕合了几番，此后却未吐露只言片语。
东方不败只手举杯将未尽的羊乳全数倒入口中，绯色的薄纱轻卷轻撩，优雅褪尽后自是一派潇洒风流，薄唇勾挑出一抹轻微的笑意，半含愉悦，好似先前唇瓣翕合的举动只是贪恋于口齿之间的美味。
举杯轻放，那片绯色倏然之间便已绕过匀荀到了大敞的门前，只手负于身后，右手举过肩膀，食指套着线圈牵引着一个黑色的东西打转。
云卿着实有些忍俊不禁，对于东方不败的高傲举动心中蹦出“可爱”二字，眉眼之间的温情丝丝缕缕真真切切。
匀荀却是怔愣着，表情十分明显地表露出自己的惊异，不过只须臾便醒了神，顺带将东方不败手中飞旋的东西辨识清楚，伸手将要拍向桌子时却只是僵硬着神情木讷道：“钱袋……”
云卿摇了摇头，蕴满笑意的脸上透露出些许纵容，暖人的声线中似乎有沁人的柔和溢出，“想来今日是不用赶路了，你自个儿去逛，无需跟着我。”话虽是对匀荀所言，眼神却未从那清傲孤冷的背影错开分毫。
客栈中的声音纷纷扰扰。琴阁，水云间，青衣门，天黎堡，枫叶庄，第一楼……一句“千重孤山影”竟能让这些割据江湖一方的势力趋之若鹜，不知这些人可曾想过那飘渺难寻的“孤山”或许本来就是“千重山”呢？
蓦然，如玉的纤指一定，指节微屈，飞旋的钱袋一下子便停滞在半空，纤手向上成爪，一把将钱袋拢于手心，尔后又顺势负于身后，宛如行云流水，有着说不出的意韵。狭长的凤眸轻轻一扬，东方不败微挑薄唇，一抹浅笑从凉薄的樱色中绽开，风轻云淡，甚至不经意间描摹出几分艳色，锐利逼人——也不知那些人可有命来享受了！
两旁接踵的小摊只是占了一小部分，宽阔的石板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被紧攒在怀里的药包不知怎得就被撞了出来，零零碎碎的干草药一下子全散在地上，男人慌忙拾掇好又跌跌撞撞地穿梭在人群中步履急促地往前直奔。
东方不败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在台阶上立定了一会儿方才避开人潮往提着药包的男人来的方向走去，熙熙攘攘中他却好似闲庭信步，旁人无知无觉地便自动离了半步距离，就连翩跹的衣袂也未曾触碰到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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