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初心始
朱雀街隐约飘荡着一股清淡典雅的香味，离近庆王府这奇特的香味便馥郁起来，此时寒雪飘零，晨间又有萧风瑟瑟，故而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四周亦是寂静的很，故而远远便能听见车辕碾碎残雪的声音，嘎吱嘎吱地缓缓行驶着。
马车外形华贵精致，垂落的流苏是宫内独有的明黄，靛蓝的窗帘上绣着同色章纹。
马车行至庆王府门前时便停了下来，车夫下马后立即将厚重的帘子掀起，出来一位着深蓝棉服的少年，尔后出来一位裹着粉白毛裘的小孩儿，将手搭在少年摊开的掌心，借着少年平跪的膝部下了马车，在雪地上缓步而行，粉嫩精致的脸上是不合年龄的沉稳矜持。
“瑾儿！”声色温柔沉溺，身后一片碎雪，白衣翩跹若仙，温润的眉眼间沉淀着独属一人的宠溺柔情，手中执着一把紫竹伞。
原先还在故作老成绷着脸的小孩子立马扯出灿烂的笑容朝立在府门的身影飞奔而去，刚刚嘱咐完车夫落后他半步的少年追着提醒道：“殿下小心啊！”
苏如墨轻笑，接住投入自己怀中的小孩儿，拂去落在发顶还未融化的碎雪，“调皮！”回应他的则是一句嗡嗡的“才没有”。
“殿下聪慧稳重，只是见着王爷高兴罢了。”随之而至的小银子含笑挽回自家殿下的面子。
嗷呜……被困在兄弟二人中间的锦球不满了，而苏瑾亦是慌忙退后，嘟囔着“糟了”，顿时便有一道白色光影窜到苏如墨肩上，不多时又响起苏瑾气愤的声音，“笨蛋锦球。”
苏如墨瞅着小孩儿从毛裘中拿出来的小肉爪子，爪子正抓着一串红溜溜的冰糖葫芦，看着讨喜又好吃，偏偏每个酸枣子上面都缺了一小块，还印着细碎的牙痕，于是偏头往肩上一瞧，锦球嘴边白绒绒的狐狸毛上面粘了一圈的糖渍，好笑道：“是笨了点，都学不会毁灭证据呢！”
苏瑾耳中却没有苏如墨的声音，只一门心思瞅着锦球讨好似的往苏如墨颈间蹭，冷着脸上前将锦球抓过来，提着狐狸尾巴将锦球倒吊着，“不许抢皇兄！”回应他的自然是小家伙嗷呜嗷呜的惹人怜爱的声音了。
苏如墨伸手揉着苏瑾粉嫩的脸蛋，又掀起毛裘细细看了会儿，发现里面果然也粘上了糖渍，朝他额头轻弹一记，“得换了。”
苏瑾笑意满满地点了点头，将冰糖葫芦递给一直候着的小银子后小肉爪子抓住苏如墨的手指一同往里走去，走之前瞥了眼可怜兮兮的锦球，状似勉为其难地又将其裹进毛裘之中。
小银子看着紫竹伞下一大一小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东方不败醒来时便觉头沉的厉害，却没太在意，撑起身子倚在床头醒了醒神，宛若雾气遮掩的朦胧双眸渐渐清明，玉指轻点眉心，片刻后便下了床榻。
室内仍残留着些微清雅淡香，连狐裘上也沾了些味道，屏风上缠满枝头的桃花在微弱的光线中依稀可见，将窗子支起便鼓进一阵寒风，有些冷，东方不败深深吸了一口寒气便退离窗台，却不将销子放下。
弦音和筝言隔着窗子远远便瞧见他青丝随风乱舞的背影，便加快了步伐，行至引华居门前在外问道：“公子可是醒了？”
“进来。”东方不败收回在玉茗墨紫上拨弄的手指，又点了点眉心，门被推开后寒风似得了出处一般席卷而至，撑在案台上的手刹那间瑟缩了一下。
“奴婢是来给公子送冬衣来的。”弦音手中奉着一叠颜色素雅的云锦衣物，“公子的冬衣针锦阁那边还在赶制，现在送来的是王爷自己新制的冬衣，已经命人改好了尺寸。”
东方不败还未踏出的脚步微顿，凤眸凝向筝言奉着的纯白狐裘上，轻轻蹭了蹭颈间的绒毛。
“这件白狐裘是宫里赏赐的，王爷说是拿来备着让公子换。”还未待东方不败多想，筝言便弯起了眉眼，“王爷可真疼惜公子！”
弦音见东方不败脸上并无不悦之意也不阻止，待筝言说完后便柔声道：“外面风寒，雪又飘得厉害，公子还是先添了衣物为好，以免伤了身子。”
东方不败心中转着那“疼惜”二字，蓦然觉得本就昏沉的脑袋有些刺痛。
弦音和筝言见他不答话，脸颊两旁因沉睡染上的点点红晕被苍白取代，便有些担忧，“公子可是身体不适？”又见他摇头，玉指点向眉心，便更不放心了，“奴误姑娘也在府上，公子……”
“无需多事。”东方不败截断她的话，指间流转的热度有些不寻常倒还可以忍受，于是淡淡道了一个“饿”字便打发了她们二人去准备早膳。
云锦细腻柔滑，上面绣着的修竹雅兰更添别致。他醒来之时除了身上的染血红衫外便只剩得一枚贴身而藏的银针，戴在发间的金钗珠翠更是消失一空，之后穿的衣物都是阿十送来的素色锦袍，稍微可以御寒，但终究是薄了点。
东方不败嘴角勾起一道弧度，似嘲弄。亏得苏如墨有这份心意了，果真是疼惜他呢。
苏瑾呆愣的瞅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怀抱，“锦球呢？”眼睛瞪得圆润，看着便觉得十分可爱。
苏如墨将那道蹿向引华居的一团白影瞧得清楚，轻笑出声，“锦球喜新厌旧呢！”瞳眸中神色幽深晦暗，垂眸看向低声嘀咕着“皇兄是我一个人的”的小孩儿时又盈满温暖的关怀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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