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末央
夜色寒凉，庄外的爆竹声渐渐歇了。
苏如墨偏头轻笑着道：“‘隐村’今晚热闹着呢，要不要出去看看，也沾染一下喜庆，免得东方在屋里呆久了腻得慌。”月光剥落，幽深的眼中有几斛清波，温柔得近乎沉溺。
东方不败不着痕迹地错开眼神，凝眸直视苍穹，“本座确实想见识一下隐村。”见识一下有一个梅庄的隐村究竟是何模样。
苏如墨得了他的应允便引着他出了梅庄。这实际上算是东方不败第一次出梅庄，上次只是到了后院而已，今夜方才见到梅庄外的景象。
梅庄正门处无人守夜，廊下吊着两个大红灯笼，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衬这节日才吊的，一般大户人家门口坐落的石狮子也没有，古朴而简单。
行了片刻便是一道涓流，波光莹莹的，桥两头种着几颗柳树，如今这冬寒腊月的却是折尽了青翠飞絮，只剩下孤零零的细枝轻抚水面，划开一道道水波。
两人一直并肩行着，身影投在水中便叠在了一处。
苏如墨所说的隐村根本算不得村，将近三丈宽的石板大道，两旁是精致大气的阁楼小院，就是那些富贵锦绣镇也不多见。
阁楼小院都同梅庄一般吊着大红灯笼，而且挂了朱红的锦绸，显得格外喜庆，宽阔的石板道上却不见人影，远处有喧闹声传来，道路中央灯火通明，是一个擂台，四根竖着的长竿上面次序吊着三个灯笼，故而显得极为明亮。
擂台之上现今空无一人，也没有什么物件放在那上面，台下聚着一群人，近百来数，男女皆有，衣着各异。
苏如墨今日一袭素白锦袍，身姿出众，离得近了着实好认，更何况是自家主子了。
正在台下转圈寻着乐子的子丑蓦然瞥见苏如墨的身影，顿时兴奋地嚷道：“主子来啦！”他这几句声量于喧哗的擂台比起来算是小的，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极为清楚。
于是，本已十分吵闹的擂台变得更加吵闹。众人朝着苏如墨来的方向一拥而上，躬身异口同声道：“主子好！”
声音洪亮，响彻云霄，震得东方不败不悦地皱了眉，一直替锦球轻柔地顺着毛的那只手加重了力道，引得锦球不满的嗷呜叫，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瞪视着众人。
苏如墨忍不住扶额，貌似以前他来都没这么大的阵势，眼神轻轻一扫，脸上的笑意仍是平日里的温柔浅笑，却让众人心中寒意顿生，瞬间便若惊弓之鸟地退散开来。
东方不败见此心中自有思量，身形未顿，随着苏如墨坐到了擂台下方视野最好的木椅上。
之前众人那般兴奋全都是因和苏如墨并肩而立的东方不败引起的，纵使被苏如墨的眼神吓退了但也不妨碍他们继续盯着东方不败瞧。
容貌不是绝色但也清俊秀丽，身姿修长纤细，虽不似弱柳扶风但别有一番意蕴，周身气息虽谈不上温顺乖巧但气质冷然独立于世……众人不由想到了一处，虽然和自己心中想的主子夫人不大一样，但有个冷美人做主子夫人还算不错。
“唏——”见苏如墨与冷美人贴的极近，又伸手为他拢了拢有些松散的狐裘，众人猛然唏嘘一声。
东方不败手中端着一杯茶，是方才苏如墨用内力温热了才递与他的，抿了一口后冷哼道：“你的属下。”
苏如墨自是也听到了众人的嘀咕和议论声，瞅着东方不败“你这主子可这不够成功”的神色，风轻云淡的笑道：“管教无方。”接着又缓缓道：“隐村每年除夕皆有比武，每人均可参加，算是隐村的一大特色了。”温言软语又引得一阵唏嘘。
台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了一场比武，东方不败瞧着将近尾声，两人的招式都极为简单，却直取要害，所用武器都是一黑色短刃，随着一方用短刃将另一方的一缕发丝割断而结束，点到即止。
苏如墨偏头见东方不败无意识拨弄着缠在腕间的红线便知他起了兴致，深觉带他来这处算是来对了。
虽然台下的嘀咕仍在进行，但完全无碍东方不败的好心情。锦球对着这些完全不感兴趣，早已迷迷糊糊地窝进狐裘好眠，打着小呼噜。
月影微移，比武将尽，台下仍是闹得厉害。苏如墨中途又为东方不败添了一次茶，抿了一口便被置到一旁。
“主子上年没到梅庄错过了比武，今年可是好时辰啊！”说着话的是被大家怂恿来的子丑，手里捧着一杯茶，是东方不败未喝尽的。
苏如墨含笑接过，应道：“时辰倒好，当不负佳人才是。”
东方不败拨弄红线的手指一顿，甩了一记冷眼给低眉顺眼凑到自己这边的子丑。
子丑若无其事地道：“主子夫人……”
他这句主子夫人一脱口而出，东方不败便赏了他一针，红线在夜空中滑过一道艳丽的色彩。
见此众人的眼神一亮，看向东方不败的视线更加灼热，相反的，东方不败的神色更加冰冷，双眸不悦的睨向一副事不关己的苏如墨。
“时候不早，该回梅庄了。”苏如墨勾起一缕还松着的红线，指腹磨蹭了几下便放开了。
众人瞧着两道白色身影并肩离开后又闹了一会儿便开始都散了场。
曲终人散，破碎的白瓷静静躺在地上，周围还有些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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