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
蓟大是顶尖的学校，学生会也和别处的是大同小异，学生们私底下说起来都是毁誉参半。除去开学之际招收新生时那套关乎“锻炼能力”、“积累人脉”的老生常谈，就是总有人嗤之以鼻的“小团体”、“官僚风气”、“世故圆滑”。易瞻没这方面想法，也没去了解过，对于这一类人，印象都是模模糊糊的，也不去关心。
直到看着阮静渠发了好几条微信，还打了几分钟电话都没能推掉这莫名其妙的聚会后，他顿时切身体会到了室友在群里偷偷埋怨学生会作风的烦躁感。
“我真是服了，不就给他们写了个策划吗？”阮静渠没法子，只能微信和房主改约其他时间，“还带陪吃一顿的售后服务？”
易瞻凑过去问：“什么时候聚？”
“不知道啊，说是还有老师会来，得看人家时间，”阮静渠答得无奈，“要是有确定时间还好，咱就能抽空把那房子看了。”
易瞻一脚堪堪迈出门槛，阮静渠靠在玄关处还在低头看手机，眉头忿忿地蹙起，一排白牙无意识地咬紧下嘴唇，又松开，又咬上，印了一段齐整的痕。
“今天留下来陪你好吗？”易瞻轻声说，“我有点想陪着你。”
阮静渠的目光立马从屏幕上移开了，转而似笑非笑地瞅着易瞻。他不置可否，易瞻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执拗地不走，定定站在原地。
“是你想我陪着你吧，”阮静渠好笑地飞了他一眼，“你来。”
还是得先回自己那屋洗漱。收拾好后易瞻抱着枕头去找阮静渠。他想起自己上一次这样去敲一扇门，还是在念小学的时候，晚上做了噩梦，惶惑又急促地跑去燕语身边。燕语的手心带着细腻的暖意，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好像还给他唱了一支歌。
阮静渠只有一床被子，到这份上，泾渭分明能说是矫情。易瞻摆枕头，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反手摸索着关壁灯，自然而然，并不需要过多的心理建设。只有城市微弱的光源透过防盗窗和窗帘落进来，斜斜的暗影投在被褥上如横亘的花枝。
“有记忆的时候就没和别人一起睡过，”阮静渠在被子牵易瞻的手，爱意都是温热的纯情。易瞻差点有话脱口而出，又悬崖勒马生生忍了回去。倒是阮静渠细腻，岑寂的黑暗中他的声音轻柔低徊：“我爸妈离婚早，我妈很长一段时间，看到我就想起我爸对不起她的事……”
“她……对我的感情总是很复杂很复杂，怎么说……你要说不爱，也不是，但要是爱得坦荡又专注，她也做不到。人之常情，我……从来没有怪过她。”
易瞻做一个好听众，不评价、不安慰、不同仇敌忾，只专情地握着阮静渠的手，看着他在黑夜中更深邃的眼珠沉默着。阮静渠想了想，又否认：“不能这么说……小的时候也在心里埋怨过吧。其实我睡得很浅，很多时候她以为我睡着了，就会来我的床边，抬手很轻地摸我的头发。”
“……真奇怪，就这一个动作，只要我一想起来，无论她后来怎样对我，我都从来狠不下心怨她。”
阮静渠像是说累了，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他不需要易瞻的回应，只需要他的倾听，他的陪伴。易瞻说想陪着他，他嘴上调侃，心里却是一片柔软。他往前仰颈在易瞻唇角轻轻啄了一下，一触即止如蜻蜓点水。易瞻依旧没有说话，牵着他的手往前搂了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轻轻带了带。
“我困了，你睡吧。”
易瞻总算低低应了一声，合上眼前阮静渠感受到易瞻的目光。他看向他的眼神总是饱含深情，就像一轮永不褪色的月亮。
易瞻醒得早，映入眼帘的就是阮静渠的睡颜。他还从未这样近地看过阮静渠的睫毛，漆黑、细长、齐整、微翘，起伏如蝉翼微振。看得他心动，又口干舌燥，牙槽都酸了。身心俱是。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还不忘将被子替阮静渠捻好。背对着他穿好衣服才顶着一张发烫的脸回了自己屋里的卫生间，草草打发了自己。完事后用凉水泼了好几遍脸，浇下那抹微微潮红。
对着镜子换了好几个角度看了看，易瞻才折回去找阮静渠。客厅里没见到人，走进卧室才看到阮静渠站在床边往外看，只穿一件单薄睡衣。易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他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得比阮静渠要高了，他的鼻尖蹭着阮静渠的发旋，闻到了很清浅的柠檬味。
阮静渠由他抱了几秒，才转过身，抬手拂去了易瞻眉上挂着的几点未干水珠。开口就笑话他：“帅哥，包袱怎么这么大？一起床就忙着回去收拾自己了？”
他笑得明媚、狡黠，窗外将出未出的晨光散在他眼珠中，凝作一块温厚的琥珀。易瞻忍不住低头吻他的眼睑，琥珀又像化作剔透的蜂蜜。隐约有甜意，易瞻清楚那是心醉神迷的错觉。
话题给他岔开：“什么时候出去吃饭？”
一说到这个阮静渠就长长叹气，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两眼：“不知道，还没说，等着吧。”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黄昏。定的倒是正常饭点时间，地点在蓟大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饭店。阮静渠换了衣服出门，走前易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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