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本是北宋都城,也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会。靖康二年,金灭北宋后改为“汴京”,贞元元年,金主迪古乃迁都中都大兴府,又改为“南京开封府”,成为金国陪都。
开封城虽饱经战乱,但傲然矗立,依然能看到过往繁华的倩影。开封最大最好的酒楼是福林酒楼,位于城南,是来往武林豪客、富商巨贾极喜光临的地方。他们不止为了好茶好饭,更因为酒楼还有一个功能:传递消息——那些整日里闲着没事干的人,不说些八卦道些短长评些是非,那日子还怎么过?
最近酒楼发生了两件扎眼大事。
第一件是店里来了一名年轻伙计,聪明伶俐,油腻滑稽,总能博得食客们欢愉。而且无论你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他总能巧解妙答。酒楼最近多了些食客,就是奔着逗逗这伙计来的。
不错,这伙计就是刘玄。
蔡堂主、米堂主都死了,但刘玄不仅不是堂主,也不是食物,那些江湖大豪根本没兴趣将他放在胃里。但他还是吓坏了,玉姐姐一句“不留活口”,无肠公子追加“再捅三刀”,让他吓得差点湿裤裆。
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况且怕死是人的天性。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如何能不怕?恐惧中,他早已忘了观察,忘了分析,忘了推算,冲了血的脑子好像一块海绵。
但即便要死,也该做最后的挣扎,便是要死,也该轰轰烈烈些。刘玄是大丈夫,不是蝼蚁猴子。想到此处,他忽然挺直身子道:“玉姐姐是江湖人么?”
“嗯……啊!怎么了?”玉姐姐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本正经惊住了,甚至担心这孩子被吓傻,呆呆的点头说。
“江湖人都是大丈夫,好汉子,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人家对他好,他也对人家好,人家跟他装死,他便让人家装死,对么?”
众人都已被他吸引,只因他的话胡乱又怪怪的。玉姐姐扫了众人一眼,又看看他,眼睛眨了几眨,“嗯……差不多吧!”
“你们团伙里你说话算数不?”
团伙?玉姐姐抿嘴笑了出来。江湖路凶险紧张刺激,是以平时她的脑弦一直绷得紧。遇到刘玄这只猴子,她实在觉得平添了不少乐趣儿。但她是江湖豪杰——女豪杰,怎能对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无赖表现出好感来?随即收敛,故作严肃道:“哪里来的团伙?我们都是闯——混江湖的,所谓江湖大丈夫,说话当然算!”
“那好吧,我晕了。”
众人愕然,随即一片笑声,冷冲阴郁的脸上也舒展了些。
冷冲自称为“侠”,无肠公子又讲“义”,当然不会随意草菅人命。这个秘密绝不能外泄,但他们也都是极有原则的人。他们没有杀刘玄,只因他们不在乎。
一个小滑头、小无赖、小人物、小老百姓,小小少年,即便将他们的秘密说出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人会信么?
刘玄没死,心情却复杂极了,不服气,也很别扭。
是幸运还是侮辱?
江湖就摆在那里,但他却和江湖无关,他对江湖充满好奇、敬畏和迷茫,无肠公子已成为他江湖梦中第一尊神。
“我已答应他们绝不将此事说出去。”刘玄支吾着。
“好孩子,跟娘还有什么秘密?”李雪主说道,“你放心,娘绝对不跟第三个人说的。”
与李雪主汇合,一家人在城外小村安顿好,她开始“检查工作”,按例询问分开之后的事情。
“娘说过,做人要守信重诺,孩儿既已答应人家就不该说,对不对?”刘玄嘻笑着回答,这次他秘籍性的撒娇方式没有奏效,脸上“啪”的已挨了一巴掌。
“现在我要你告诉我,必须告诉我!咳咳……”李雪主极尽诱导威吓也不能让刘玄开口,终于恼了。
因为他不听话或做错事,李雪主经常打他,但似乎从来没发过这么大脾气。
刘玄对她充满敬畏,见她动了真气,心疼起来。因为他知道李雪主有病,虽然她自己从来不说,但病得很厉害,着急上火都能让她病情复发甚至加重,不仅咳的厉害,甚至喘不过气儿来。
他捂着发烫的脸,故作惶恐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一时间脑中千思百转,最后决然道:“娘,孩儿大丈夫,说到就该做到,况且那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是不说?”继续威逼。
“不……不能说。”一方面要信守承诺,一方面是娘亲的威迫,更重要的守信重诺还是娘亲教导的——刘玄觉得这是千古奇冤。其实不止是要守诺,他更不想出卖他心中的娘娘尊神。
李雪主让他跪着,“一直跪到说为止。”
他一直跪着,没有饭吃,没有水喝,也没有觉睡……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恶毒的手段,他娘的手段。
李雪主数次来询问,他依然不说。三个弟妹哭天抹泪为他求情,李雪主只是不依,想尽办法为他偷食送水也被阻止。
直至第三天,刘玄觉得自己浑身干裂,毫无力气,腰腿甚至已失去知觉。暗想没死在那些只江湖品种手里,竟死于娘亲“言传身不教”的惩罚,太冤啊!
轻轻的脚步声,李雪主走了过来,“你虽然答应不告诉别人,但娘不是别人,跟我说并不算违背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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