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一片寂静。
那皮肤肉眼可见的泛红速度,实在是超出了季泽的认知,他看着眼前身上湿漉漉却好像要烧起来的男人,感觉指尖莫名有点发烫。
他其实戳那一下之前没想那么多,男生之间,没边没沿的玩笑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
结果那么短短几秒钟,眼前人就摇身一变,成了一只超大号的熟番茄。
季泽忽然有些不安,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现在这个气氛诡异而静谧,宋西辞白里透粉的肤色和躲闪的眼神,又平添了几分暧昧。
“你……你没事儿吧?”季泽支吾着开口,问完就后悔了。
都红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
宋西辞神色复杂,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直接给这臭小子一拳,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分寸”。
他后退一步,抬手挡住胸口,缓缓开口道:“我能有什么事,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挑,语气相当微妙,配上那阴晴难定的表情,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什么叫“山雨欲来风满楼”。
季泽还是头回看见这副模样的宋西辞。
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干笑两声,“没事就好,呵、呵呵。”
宋西辞没说话,冷眼看着他。
“你别这么看我,”季泽皱了皱眉,“瘆得慌。”
宋西辞一眯眼,“你什么时候学会害怕了?”
“你还真生气了?”季泽微微瞪大眼,他以为宋西辞这样子半真半假,没想到居然全是真的,“不至于吧?宋老师,宋师哥,你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来,笑一个?”
宋西辞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汽油桶,季泽个小王八蛋正不怕死地举着根仙女棒在旁边,火星子“噌噌”乱溅,时刻准备“同归于尽”。
他虽然性格温和但是也不代表没脾气,在外人面前出这么大洋相,要是还能一点怒意都没有,那不叫胸怀宽广。
叫傻×。
“你看我这样子还笑得出来?”宋西辞扒拉掉季泽搭在他肩上的手,又把俩人距离拉远了一些。
“哎你怎么……唉,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脸皮这么薄,”季泽看着宋西辞越发阴沉的脸,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实在不行我让你戳回……”
宋西辞刚退烧的脸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他都没让季泽把话说完,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拉长音的“滚——”。
求之不得!
“好嘞。”
季泽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上楼,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宋西辞额角一抽一抽的,过了好半天,才把湿嗒嗒的头发往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不能生气。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为人师表,就得有气度。
湿衣服糊在身上难受得要命,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往楼上走去。
-
宋西辞这个办公室回得格外艰难,好像路都不会走了,一度同手同脚还差点把自己绊倒。
他很庆幸,这还好是在考试,没人注意到他,否则真是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历史办公室大门紧闭,空调开得很低,宋西辞一进门,就被冻得狠狠打了个哆嗦。
几个正在聊天的老师听见动静,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目光里都是掩盖不住的惊讶。
“小宋,你这是怎么了?”座位最靠近门口的周萍问道。
宋西辞搓着胳膊,“没什么,洗手池水管炸了……算了不提了,我先去换个衣服,冻死了。”
宋西辞年纪在所有老师里是最小的,人长得好看行事又稳重,几个女老师都挺喜欢他的,把他当儿子似的疼,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历史组的“团宠”。
离他最近的许小君“哎呀”一声,递过来一条毛巾,“怎么湿成这样,快擦擦头发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谢谢许姐。”
宋西辞感激一笑,接过毛巾蒙在头上,把头皮和冷空气隔离开来,悄悄感觉身体有点回暖。
他走到自己座位旁边,拿起椅背上的黑色外套,刚想往外走,一抬眼就看见那一摞书最上面的封皮右下角,用黑色钢笔写得端端正正的名字。
那刚刚上挑的眼角一下就耷拉下来了。
他指尖解气似的对着那名字狠狠一弹,大步迈出了周围那一圈书堆围成的屏障。
“你一会儿是不是还有监考啊?”周萍问宋西辞。
“对,”宋西辞叹气道,“赵老师不是请假了嘛,我去替他……对了周姐,赵老师那场是在你隔壁班吧?一会儿要是打铃了我还没回来,麻烦你替我和语文组那边打个招呼,谢谢了。”
“没问题。”周萍爽快答应道。
“谢了。”宋西辞笑着出了门。
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里,宋西辞把湿哒哒的T恤脱下,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用毛巾擦着头发,千头万绪的想法在脑子里飞快地盘旋。
他已经25岁了,早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那轻佻的动作,可能在季泽眼里就是个“男人间的小玩笑”,但是很可惜,他就是开不起。
谁让自己是个深柜呢。
而且比起季泽过分的动作,更让宋西辞难以接受的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随着季泽上扬的嘴角,突然轻轻一蹦。
他几乎分不清自己当时骤然升温的脸颊是因为隔着潮湿布料的指尖,还是因为眼前人嚣张放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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