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得刺目的天花板,鼻间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人捏着,发不出声音。
他这是在哪?
季泽开始回忆发生了什么,早操,在跑步,然后突然头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人打了一顿,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
季泽费力地把头偏转了一个角度,看见了床头柜上印刻着的标识,他眯着眼聚焦盯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在医院。
“醒了?”一个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季泽实在没力气看是谁,只能等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宋西辞的脸出现在季泽面前。
季泽挺意外的,他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都不应该是宋西辞。
宋西辞放下手里的餐盒,把病床摇起来了一个比较平缓的角度,问季泽道:“感觉怎么样?”
季泽用气声挤出一声:“渴……”
“等下。”宋西辞说。
他用纸巾蘸了点水,把季泽嘴唇润了一圈,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次性吸管,戳进杯子里,送到季泽嘴边。
季泽一个快十八岁的男生,还被这么喂水,而且还是一个和自己没什么亲密社交关系的人,让他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喝啊,”宋西辞看着季泽下意识躲闪的动作失笑,又把吸管往前送了送,“不是渴吗?”
季泽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嘴叼住了那根吸管。
他是真的没力气。
“别喝太急,慢一点,别呛到。”宋西辞端着水杯,温声说道。
温热的水流从舌尖涌入口腔,顺着食管缓缓滑进喉咙,又一路流进胃里。季泽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只是觉得哪怕这一口水,他都喝得很艰难。
小半杯水,平时两秒钟就能完成的事情,季泽足足喝了一分多钟。
宋西辞举着杯子的手也就那么待了一分多钟。
季泽挺过意不去的,他以前总觉得宋西辞那种在所有事情上流露出的体贴很烦人,因为那样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啰嗦。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能感激宋西辞的体贴,让他不至于挺尸一样躺在病床上没人管。
“我睡了多久?”季泽费力地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得都不像人声了。
“两天一夜吧。”宋西辞答道。
季泽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心里咯噔一下,“宋老师,昨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对啊。”宋西辞说。
“那我的衣服也是你帮忙换的……吗?”季泽还没说完就犹豫了,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宋西辞也笑了,他拽了个板凳坐在季泽床边,“是。你昨天出了很多汗,后背都湿透了,校服我已经拿回家帮你洗干净了,你再睡一晚,明天早上我拿给你。”
“谢谢宋老师。”季泽虚弱地笑了笑。
“不用这么客气,”宋西辞道,“你这孩子也是的,都伤成那个样子了还裹着个大长袖,现在天热,你这万一出汗多了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伤口……宋西辞果然看见了。
季泽含糊着答应了一声,他很怕宋西辞追问这伤是怎么来的,虽然他有一万种借口,但是他还是很排斥提起这个话题。
而且一万种借口后面,肯定还有一万种来自宋西辞的“苦口婆心”,他现在这个状态,身心都挺脆弱的,实在没心思听。
宋西辞看着季泽神色怏怏,笑着安慰道:“别担心,医生昨天就给你做过检查了,结果已经出来了。”
季泽心里一紧。
做过检查了?都检查了哪里?查出什么了?
季泽强忍着疑问的冲动,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平静,“哦,大夫怎么说?”
“胳膊拆线之前不能再剧烈活动了,昨天折腾得伤口有些开裂,要注意一点。”宋西辞说。
“啊……还有吗?”季泽追问。
“还有点低血糖……哦对,大夫说你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引起了肌肉痉挛,所以醒了之后肌肉可能会有点疼,但没什么大事,休息两天好好睡一觉就行。”宋西辞拉过一旁的移动桌板,放在季泽面前,又打开餐盒盖,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摆上去,“你是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有多吓人,那么多人你要是摔地上,不被人踩上两脚才怪。你也是,跑个步有什么可紧张的,都跑了两年了还没习惯吗……”
“宋老师,”季泽松了一口气,他打断宋西辞的话,“这两天你一直在医院照顾我吗?”
“倒不是一直,学校的课还是得上的,”宋西辞浅浅一笑,拿过筷子和勺子,“我联系不上你的父母,向南说他们都在国外,我也就只能没课的时候来看看,毕竟你是在我带的早操上晕过去的,身为老师我也有责任照顾你。”
宋西辞说到“父母”的时候,季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咬咬唇,“对不起啊宋老师,麻烦你了。”
“行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宋西辞说,“来,吃点东西。我没想到你能醒,本来是打算自己吃的……你就别吃那两个炒菜了,刺激性太大对胃不好,凑合着喝点粥吧。”
季泽动一下都很困难,右手又伤了,只能把全部力气都集中在左手上,颤颤巍巍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结果刚抬到一半,宋西辞就先他一步拿起了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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