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然比他矮上半个头左右，此刻贴在他的肩膀处，隐约能感受到他体内传来的淡淡的温度。
他没有和牧九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完全愣在了原地。
怎么办，心跳好快啊。
顾宜然把头稍微偏了偏，小声问：“你，你在干什么啊？”
听见他开口说话的声音，牧九的一颗心才完全归回了原地，他悄悄松下一口气，放开顾宜然，一只手提起他的行李箱，另一边拉起他的手往前走，低声道：“先回楼上。”
顾宜然察觉的他的语气不对劲，只好压下心头的一点躁动，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牧九打开公寓的灯，随手关上门，转身问：“晚上吃过了吗？”
顾宜然下意识摇摇头，道：“赶着回来，还没来得及吃。”
牧九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将近八点，他微微皱了皱眉，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里面是蔫掉的的几颗白菜，还有一些鸡蛋和干虾。
“你先坐着，我煮碗面给你。”
“啊……好，那我先去整理东西。”顾宜然还没彻底缓过神来，他把行李箱推到卧室里，蹲下来整理衣服和一些杂物，但思绪却飞到了九万里以外。
他怎么会突然来这边？还有，他他他为什么要抱他啊？之后又跟个没事人似的，这算什么？
难不成，难不成……
顾宜然的脸“咻”的一下变得通红，他想了想，扔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厨房门口，此时牧九正好在洗干虾，看见来人，问道：“饿了吗？再等一会儿就好。”
“我不饿，我……我那个有事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啊？”顾宜然结结巴巴道。
牧九动作一顿。
画面不知沉寂了多久，就在顾宜然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牧九擦干净手上的水，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
顾宜然被他高大的身子投下的阴影所笼罩，莫名有些紧张。
“我可以回答你，”牧九缓缓开口，“但是在这之前，你先告诉我，你消失的这些天，到底去哪了？”
顾宜然心中“咯噔”一声，眼中立即有了退缩之意，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是说了我去参加培训……”
“你应该知道，我是发现你说谎才会问出口的。”牧九蹙起眉头，直直盯向他。
顾宜然不自然地低头，逃避他的眼神，坦白道：“我，我觉得自己快好了，就试着回家了一趟。”
牧九心道果然如此，他见顾宜然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垂下头，那个小小的发旋正对着他，一颗心蓦地变得柔软起来，他不自觉地把语气放缓，问：“为什么突然这么急，不是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吗？一个人回家要是中途出了意外怎么办？”
顾宜然死死盯着地面，喃喃：“其实我心里有数的，如果真的没有任何把握，是不会去冒险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啊，你之前不是问我，能不能确定自己对你是纯粹的喜欢多一点，还是依赖多一点吗？说实话，我也不能。”
“所以，我真的很想很想快点好起来，想让爸妈看见一个完整健康的我，也想……”他心口情绪激荡，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牧九：“也想弄清楚自己的地真正想法，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地、没有任何负担和顾虑地去喜欢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厨房顶上的光，神色晦暗不明。
顾宜然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良久，牧九开口：“那现在呢，现在你分清楚了吗？”
他声音有一些哑，目光深邃低沉，好像隐藏着千万种情绪。
顾宜然突然觉得，他或许也是对自己有一点心动的。
“那……那你先回答我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为什么突然来这里找我？”
牧九好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我无意间从牧简嘴里得知学校没有安排培训，你在对我说谎，就赶到这里来找你，后来又从夏矜医生那里了解，你最近想要痊愈的愿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甚至想回家试试，我很担心。”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联系不上你，不知道你在哪儿，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一想到逼迫你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要回家的罪魁祸首可能是我，我又慌又自责，虽然不知道这种情绪怎么回来的这么强烈，但它好像打醒我了。”
“你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要得多。”
牧九字字清晰，但钻进顾宜然的耳朵里，好像就变得杂乱无章了。
“那，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我很笨的，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顾宜然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
“你弄清楚了吗？喜欢还是依赖？”牧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又重新抛给了他。
顾宜然紧紧盯着他，不放过里面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
不像从前的冷静淡然，今天他的眼神里好像也带了一点紧张和悸动。
顾宜然于是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他对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
他因此攒出了一点勇气。
“我其实还是害怕的，虽然顺利上了飞机，但离家越近，就越是紧张，脸色白得连空姐都问我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到达目的地后也不敢立即往家里赶去，而是住在酒店里，心理建设做了好几天，最后一天了，我只好逼着自己打车照着原来的记忆去到以前的那个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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