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光依旧明朗，暖融融的洒在顾宜然身上，好歹驱走了些许寒意。
夏矜医生早早的就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等候了，见他来到，笑着招呼：“顾先生，好久不见。”
顾宜然坐下，大半个月没来这里，他还有一些不适应。
“假期过得怎么样，还开心吗？”
“还挺好的。”顾宜然尽力放松心态，扯了扯嘴角，道。
“新年是一个人过的吗？有没有——试着和家人联系过？”夏矜医生率先开口询问，直奔主题。
“这个……我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顾宜然有些无奈地笑笑，“但除夕那晚是和一个朋友一起过的，他邀请我吃饭。”
“朋友？”夏矜转念想到他狭窄的交际圈，试探着问：“是不是上次你和我提到的那个人？”
顾宜然心中“咯噔”一声，良久，他缓慢地点点头，道：“嗯，对的。”
夏矜医生轻轻地笑了笑，温柔说道：“上次过后你就没有和我提到他了，现在怎么样了，有兴趣和我聊一聊吗？”
顾宜然神色一顿，昨晚的那种失落感好像又重新袭来，他从来就盖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夏矜医生感受到他的落寞，安抚道：“如果感到有压力的话，我们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顾宜然摇摇头，“我没事。”他想了想，道：“夏医生，你记不记得你上次问我对他到底是依赖还是真正的喜欢？”
“嗯，我记得。”夏矜医生点头。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能肯定。”顾宜然低下眼眸。
“他真的很好很优秀，好像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样子，不管待人还是处事都是温柔和善，也帮助了我许多，我确实很感激他、信赖他。”
顾宜然的语速慢下来，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虽然我没有过真实的恋爱经历，也不太记得那种喜欢上一个人的感受，但是我知道，见到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欢喜和紧张，不见他又忍不住想念的话——这种情绪应该是不正常的。”
他突然自嘲一笑，有些苦涩地开口：“可是我每次呈现在他面前的都是自己最狼狈不堪的一面。有时候我会埋怨自己，如果没有过去那些腌臜事，我在他面前是不是就可以更坦然、更自信一点。”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夏矜医生，眼神中有一点迷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对面人询问：“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不是会让自己感到自卑呢……”
夏矜医生仔细听完他的话，微微拧眉思考了一会儿措辞，淡淡开口：“其实，不管是感激、依赖还是崇拜，我觉得它们都不应该和爱产生冲突，相反，有时候它们也可能是使爱情更加坚固长久的秘诀。喜欢这种情绪本来就是复杂的、非理智的。”
“所以——你也觉得我……”顾宜然喃喃。
夏矜医生两手交叉支在桌上，往前倾身，微笑着说道：“人们向来喜欢把爱分成大爱和小爱，两者的内核虽然相似，但他们的表现和效果却大不相同。大爱会让一个人变得宽容、沉静，就像你作为一个老师，无私地爱着你的学生，无时无刻不为他们操心忧虑；而小爱却会让一个人变得自卑、自私，甚至是疯狂，就像——你现在重新喜欢上一个人的感受。”
顾宜然目光微动。
良久，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艰难地开口：“是这样啊……”
他知道的，自己这么强烈的情感变化，他早就有了判断。
只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他明明都告诉已经自己，只要默默喜欢他就好了，享受这种模糊的爱意带给自己的喜悦就够了，不一定要说明，也不一定要在一起。
可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小人，哪里能做到想象得这样洒脱淡然？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还是在听到他身边出现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的那一刻就全部崩溃，然后无耻的感到难过和失落。
夏矜医生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斟酌着语气问道：“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为什么苦恼呢？”
“大概是……我庸人自扰吧，”顾宜然好像微微叹了口气，“他对我很好，但他那么细心的一个人，也可以对每一位朋友都那么好，现在的状态就已经可以了，我不想打破这种关系，也不想对他造成困扰。”
夏矜医生观察他的神色，然后皱了皱眉，道：“可是，我觉得你并不满足。”
“什么？”顾宜然猛然他抬头。
“我认为，你不满足于现状。”夏矜医生又重复了一遍，“你看，你现在并不快乐。”
“也许在你内心更深一点的地方渴望和他有更亲密的关系，但是却被表面的恐惧给制止了，所以一边犹豫着劝自己放开，一边又纠结着自己的情感，对吗？”
“是，是吗？”顾宜然顿时语塞。
他很慌，至少——他现在无法肯定地反对她的话。
他心虚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有你自己才能摸清。”夏矜医生浅浅地笑着，她的眼角已经有了一层淡淡的细纹，但那双深邃的眼神好像能够看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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