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开学以来的第一个晴天。
下课铃刚刚结束，紧接着就响起了跑操音乐，教室里的哀嚎声、抱怨声瞬间此起彼伏。
顾宜然刚刚上完课打算回办公室，看他们一个个宛若天塌了一般的哀怨表情，用书的一角敲了敲讲台，恨铁不成钢地说到：“怎么的一天天一个个，就是不想着跑一跑动一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成天就知道窝在教室里，跑个步难不成还能要了你们的命？”
底下一个女生回到：“老顾啊，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有本事你绕着操场跑个四五圈试试？”
旁边的一圈学生跟着应和：“就是就是！”
顾宜然觉得脸上挂不住，假意咳了两声缓解尴尬，道：“跑就跑呗，班长把班牌给我，今天我带队！”
不过，站在操场上的那一刻，他就悔了。
二月末的风，还带着一股诡异的凌厉感，像刀子一样“嗖嗖”刮在脸上。
“哎哟我的妈呀——冷死了冷死了！”顾宜然抖了抖，想把自己给缩回去，但转眼又看见四班的几个学生一脸坏笑地看过来，他又止住了脚步，硬着头皮站在班级面前。
“这有什么难的，跑一跑还暖和呢，我当年体测的时候一千米跑下来可是气都不带喘的。”顾宜然挺了挺腰，不要脸地夸下海口。
“咦～”一群孩子默契嘘声。
这时，体育组的老师在台上见大家差不多都排好队了，拿着话筒大喊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啊，预备——跑！”
顾宜然猝不及防，慌乱中举着个班牌在前头领跑。
第一圈他还游刃有余，时不时还能和在一旁监督的冯主任打招呼。
“哟，顾老师今天也出来锻炼啊！”
“对对对，出来跑跑对身体好嘛。”
到了第二圈半，他就开始喘气了，转头问一个他们班的一个学生：“我们，我们这要跑几圈来着？”
“早着呢老顾，不出意外是五圈左右，刚好大课间能结束。”
“卧槽，这么变态……”
“老顾啊，你该不会现在就不行了吧。”那个学生一脸鄙夷。
“放屁！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顾宜然一狠心，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那个班级。
他凭借着身为男人的尊严，坚持着快跑到了第四圈，他渐渐落后，最后快要脸器都喘不上了，才终于向现实低头。
“邱，邱，邱强，停一停，停一停。”
“怎么了老顾！”因为身高跑在队伍最后的邱强特意放慢脚步，问道。
“你，你拿着班牌跑到前面去领着，我得在后头休息会儿……”
“好嘞！”邱强接过那个木板子，然后小声吐槽了一句：“老顾啊，不是我说，你这体质有点虚啊，连我们班的女孩子都比不上。”说完，他立刻飞快跑走。
“你给我滚犊子你！”顾宜然气急，不过他已经没有力气抬脚去踹人了，只能在后面尽力跟着班级的脚步。
过了一会儿，他已经累得像一条死狗，在队伍末尾的末尾和牧简相逢。
牧简略微嫌弃地瞟了他一眼，道：“你这也太弱了吧。”
“滚滚滚，你自个儿不也跟不上吗？”
“哼，我这可是保留实力，等会儿跑到冯其生那边的时候再赶上去。”牧简幽幽开口，他突然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哦对了，我今晚想请个假。”
“你突然请假做什么？”
“我哥今天就回来了，好久没看见他，我想回去和他吃饭。”牧简解释。
“牧医生回来了？”顾宜然心中一紧。
“对，之前联系哥哥时说是定了昨天晚上的机票，算算时间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到了”牧简解释，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问：“你该不会不批我的假吧？”
顾宜然回过神来，道：“会的会的，放心吧，回去写一张请假条给我签字，字写好看点，我要拿给冯主任看的。”
“好，那我明天早上再回来。”
“行行行。”
说完这句话，顾宜然突然没了力气，他干脆停下来慢慢在操场的边缘处走，调整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他想起牧九。
从他出差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自己还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偶尔牧九会发几条消息给他问他的近况，他也只是简短地回了几句“不错”“没事”。
想要控制自己不去想一个人，真的太难了，他无数次想要拨过去听他的声音，但还是生生止住了欲望。
现在他要回来了。
想见他，又不敢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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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顾宜然结束晚自修，摸着黑回到自家门口。
刚刚进门开了灯，牧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顾宜然看清显示屏上的名字，倏地觉得手机有些烫手。
他有些紧张，喉结上下动了动，一狠心划下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有一点点发抖。
“是我。”牧九温声开口，“我听牧简说你今晚有坐班的安排，所以特意等你下班了才打给你，现在回到家了吗？”
“嗯，刚刚回来。”
“好久都没有联系到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最近很事情很多吗？”牧九问。
“还好吧……刚开学有一点忙，过阵子就好了。”顾宜然回道，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这不是怕你没时间，耽误你吗……”
“忙倒是忙，但也不至于和你打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看你也不怎么回我消息，我猜你要么是忙的手机都看不了，要么是嫌我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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