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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文学 >> 回首月明中 >> 第37章 将登太行雪满山

第37章 将登太行雪满山 1/3

朱昭奕一路奔波,幸而最终顺利回朝,于八月二十九日与文武百官一起禀明太后孙氏,拥郕王朱祁钰为新帝,改元景泰,朱祁镇则被遥尊为太上皇。

而此时也先自以为有朱祁镇在手,仍能以他的名义要挟朝廷,一味索取财物,进入关内,岂料朝廷已然下令于诸位边将,不得向瓦剌人打开关门。也先勒索财物未果,又觉大明此时已兵力虚空,无力抵抗,便率军南下,向大明京师发兵,来势汹汹。

这日朱昭奕视察过国库,得了朱祁钰传召,便即刻起身赶往乾清宫。他回到紫禁城已有数日,这一去一回间,纵然只有将近两个月,但从几日前身处塞北的黄沙漫天,到今日重见紫禁城的雕梁画栋,他会仍觉得眼前这一切,就如阔别多年一样,如梦似幻。

他的脑海中蓦地想起一句“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又自嘲地摇了摇头——在此刻,与自己而言,这句似乎并不合时宜。也是,纵使前路凶险,自己也仍能拥有把握光明的生机,又怎能称之为“一梦浮生”呢?

待朱昭奕赶到乾清宫时,朱祁钰与兵部尚书于谦已在室中,朱昭奕忙向朱祁钰行了礼道:“参见陛下。”

才经历过身份变换的朱祁钰似乎还未能对自己此时的身份驾轻就熟,几日下来,声声入耳,皆是旁人唤自己为“陛下”,他尚有一些不适应。他见了朱昭奕,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个极为温和而又殷切的笑,颔首道:“国本免礼。”

朱昭奕又向于谦道:“见过于尚书。”

朱昭奕从前也见过他,随军出征前,他是兵部侍郎,而现今已被擢升为尚书。于谦方过了知天命之年,头戴乌纱,身着一袭绣锦鸡绯袍常服,体量微有些清瘦,却挺拔,如松柏翠竹,类松姿鹤骨,有峻节高风。

“国本,幸好你平安回来了。”朱祁钰眉间锁有一丝愁云,对朱昭奕道,“你可知你在外的这段日子,朝中生了多少变数?”

在回京途中,朝中诸事朱昭奕已经听说了不少,便点点头道:“南迁之事,我已经有所耳闻了。”

“朝中大臣听闻皇兄被俘,便乱作一团,甚至以星象有变作为南迁之由。方才你既称于卿为尚书,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他这兵部尚书一职,是因何而得了吧?”朱祁钰赞许地望向于谦,“此番多亏了于卿,力排众议,坚决固守京师,又调两京、河南之备操军,山东及南京沿海备倭军,与江北及北京诸府运粮军入京师,才稍稍安定了人心。”

“陛下过誉,仰陛下之果决,坚守之策,才得以定下。”于谦拱手,朗然道,“京师为天下之根本,弃京师而去,无异于弃天下于不顾,臣也不愿我大明重蹈宋之覆辙。”

“大宋南渡,是为耻也,史书里句句触目惊心,我听赵兄提起时,亦是悲戚不已。”朱昭奕长叹了一口气,“若真是议定了南迁,恐怕便是覆水难收了。”

“国本此番顺利回朝,乃是我大明之幸。”朱祁钰命人给朱昭奕递上茶水,继而道,“瓦剌人营中守备森严,不知国本是如何逃脱的?如是有人相助,待大局平定,朕必会论功行赏的。”

一时间,朱昭奕竟不知如何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说出口。他此番能够顺利回京,确乎是少不了哈丹巴特尔相助,放下往日恩怨不谈,这次他终归是心存感激的。有恩报恩本为人之常情,但那日自己亲眼所见,哈丹巴特尔明明贵为当朝国本的亲兄长,大汗亲封的大将军,却不曾想他的住处,就连一群小卒也能随意闯入。

哈丹巴特尔为也先所不容,处境已是举步维艰,他对自己既是有意相救,那便万不可如实道出,坐实他的通敌之罪,替他平白生出事端了。

朱昭奕便道:“陛下,我这回……无人相助,不过是我自己侥幸,避开了守卫,才得以逃离大营,回到京师。”接着又摇摇头,“只可惜当时我自顾不暇,而太上皇被安置在他处,无法携他一起逃出。此举不义,还请陛下降罪。”

“你能顺利逃出,已是极为难得,再带上一人必会节外生枝,朕又岂会忍心降罪于你?”朱祁钰温言道,“有于卿献策,又有国本你能安定军心,来日此乱平定,皇兄定能平安归来。”

朱昭奕便向于谦问道:“我才回来不久,不知于尚书有何良策可以应敌?”

“倘若瓦剌人来犯京师,战场瞬息万变,非一时所能料,当前臣等能做的,只有准备万全,严阵以待了。”于谦眼中含着坚毅,从容不迫道,郑重应道,“臣已从各地调军、招募新兵,严守京师,把住九门及大同、宣府等关口,日夜操练。同时从南京调兵器入京,工部也正加紧赶制。在土木堡处,臣也已派人收回了我军被弃的盔甲、神铳、火炮等物,其数成千上万,能备一时之需。”

“于尚书果然有经世之才。”朱昭奕抚掌赞叹了一句。

这时他心里却蓦地想起了尚在瓦剌人手中的朱祁镇。他自知不该多言此事,但憋在心里终归不吐不快,便道:“陛下,我也和您一样,对于尚书是寄予厚望的。但恕我直言,有一事,我想知晓您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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