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宗并未注意到宁靖的小动作，单手利索地扭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抹在了宁靖的嘴角，手心一转顺带抹掉了他下巴上早就甩得差不多的泡沫，也不知道是水凉的太提神醒脑还是林尧宗看着粗暴地动作其实还挺温柔细致，又或是刚刚那个不太明显的“小插曲”，总之，宁靖发愣的档口就被“占完了便宜”。
口头上的。
“爸爸洗的干净吧？”林尧宗很是得意，要不是没手都要叉会儿腰。
“滚。”宁靖这话说得实在没气势，脸朝下，声音闷闷的，好似受了委屈。
“哎，既然上手了，爸爸帮你把脸也洗了……”林尧宗上瘾了，甚至打算替宁靖“洗脸”，就在这时洗漱间的门被推开，赵方泽惊讶地看着他俩：“你们……”
听到动静，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趴在水池边上的姿势回头。
“都这个点了，你来干什么？”林尧宗瞬间神色淡了许多，手上劲一卸，宁靖就立刻逃脱了钳制，整了下衣摆抽下自己挂在镜子边的毛巾擦干净脸，很识趣的准备出去。
赵方泽的脸色隐约好了点。
“本来约好一起跨年，篮球社一起，结果，你……没去。”赵方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显然十分失望。
“哦，我忘了。”林尧宗简直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被找上门依旧毫无悔改之意。
“你们慢慢聊……”宁靖忽然想起好像是自己拐走了“渣男”，决定开溜。
“你不是没洗脸呢？”林尧宗正巧堵在出去的通道上，斜了一眼宁靖，整个眼神透出一股“你敢走出去试试”的凶狠讯息。
“我一会儿再洗。”宁靖笑了笑，轻推了林尧宗一把示意他让开，这可不是他多心，赵方泽是真看他不顺眼，而且每次他跟林尧宗赵方泽同时呆着的时候就有种莫名的尴尬感。
“没事，宁靖你洗吧，正好也要征求你意见。”赵方泽笑得很勉强。
宁靖拿着毛巾进退不得。
“那先听完再洗吧，”赵方泽今天格外的善解人意，“我家里这段时间比较乱，全靠你们关照我，我生日正好在寒假，我爸说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我也没什么朋友，希望你……们都能去。”
宁靖听完这一长串就只注意到俩字：“我爸。”
开玩笑，赵邦和会给赵方泽过生日这种荒诞的事情就算往《一千零一夜》里塞都会被退稿。
林尧宗跟宁靖交换了个眼神，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抗拒，直接开口拒绝的干脆利索：“生日自然是跟家人一起过才更有意义，我想你也很愿意跟父亲亲近一些，我们这些外人就没必要去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礼物到时候补上。”
“对对，生日快乐！”宁靖赶紧跟着接上。
“也就你们会这么对我了，其实我的情况你们都挺清楚，”赵方泽眼神从两人脸上扫过，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苦涩，“我爸真的是看在我妈刚走的份上，可怜我才来给我过的生日，估计也有部分原因是听说我认识尧宗吧，我没别的意思啊宁靖，他们大人的那些事我也不想掺合，我是真的很感激你们，要是你们真的不愿意……我也不能说什么，我这样的人……确实也不配。”
洗漱间里素白的灯光打在赵方泽最近瘦的快要脱形的脸上，有种令人绝望的悲哀，看着确实挺可怜的。
说实话，即便眼前这个人就是孙远至，宁靖也依旧想不出他究竟为什么要成为“赵方泽”，赵邦和那样的父亲和赵家那样徒有其表的生活究竟哪里值得他这样算计？
林尧宗不说话，估计也觉得赵方泽有点惨。
“行啊，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一起去热闹热闹。”宁靖语气很淡，反正赵方泽还会去缠林尧宗，倒不如他一起答应了，好过林尧宗自己去便宜了赵方泽。但他出乎意料的应答还是让林尧宗有些不解的快速扫他一眼，很快接口：“行啊，到时候地址发我们。”
“嗯，那太好了。”赵方泽愣住，没想到宁靖竟然这么不识趣，眼中的阴郁几乎藏不住，强笑着体贴的问，“你们回家的票都买好了吗，不然跟我一起回也可以，我家里来接。”
“买好了，我俩一起回去。”林尧宗下意识就省略了某身高一米九多的黑汉子。
“你俩一起啊……你家里不来接你？”赵方泽看宁靖的眼神更加不善。
“麻烦，温河跟花南离得近，还是火车方便。”林尧宗不以为然。
宁靖在心里摇头，在这点上，赵方泽就真的是太不了解林尧宗了，印象里林尧宗丝毫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架子，能不麻烦别人就绝对不会麻烦，堪称十项全能，别说让人接，宁靖隐约记得这家伙大学毕业那会儿就熟练的开车上路，收拾东西时还是自己到学校拉的东西回家的，当时他和妹妹站在窗口还羡慕了一会儿。
如果愿望有实体，那那一刻的林尧宗所拥有的，就是他们兄妹一直渴求的独立自由。
甚至连赵方予最后留下的日记本中，还有一辆由蓝衣小人开着，载着白裙小人和黑衣小人的图片。只可惜后来赵方泽学会开车后也没机会带妹妹出游，因为那时她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可笑的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那般囚笼模样的生活还有人争抢，宁靖嘴角露出一个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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