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再度亮起，所有人已经就位，出乎意料的，这并不是赵域安的单独节目，舞台上还有一个单簧管，一个小提琴，一个大提琴，只是其他人穿的都是黑色正装，只有赵域安穿着白色的燕尾服，妥妥的主角，优美缠绵的乐曲缓缓响起，是一首老歌《在水一方》。
敖翔使劲揉了两把眼睛，问宁靖和林尧宗：“那个吹笛子的是不是咱屋的李晓明？”
“什么笛子，那叫单簧管。”林尧宗敲敲他的头纠正道。
“哦对对对，下午他回来换衣服时候还说来着，我给忘了嘿嘿。”敖翔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
李晓明今天也没有戴那个标志性的黑框眼镜，但跟那天醉酒时的神态气质完全不一样，看上去沉静温和，不知道哪里和赵域安神似。
“李晓明不戴眼镜还挺帅的，不像之前那么……辨识度不高。”宁靖又看了两眼正在表演的李晓明，觉得确实是人靠衣装。
“哇，这么看我不光拉低了咱们宿舍的颜值，还拉低了咱们宿舍的技能值，哎，反正现在改也来不及了，就算了吧。”敖翔笑得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正说着，一张小纸条塞在了他手里，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飞快地顺着过道跑走。
“也不知道是给你俩谁的……哼，给最可爱的小胖子，可不是最可爱么，一趟一趟给你们当传话筒，卧槽啊！”敖翔“噌”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满脸郑重地跟身边两位室友交代：“老子的桃花运到了！”说完就立马追着刚刚那个短发女生离开了礼堂。
“怎么，想出去围观啊？”舞台上赵域安的表演也已经接近尾声，林尧宗看宁靖还没收回看着敖翔出门的眼神，不由调侃。
“行啊，一起吗？”宁靖笑着反问。
“那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怎么能少了我。”林尧宗笑着站起身，还用脚尖戳戳宁靖的脚，示意他趁这会儿灯光晦暗不引人注目的赶紧开溜。
舞台上赵域安已经站起身准备谢幕，舞台灯光由暗转黑的间隙，宁靖跟林尧宗快步离开了人满为患的大礼堂，途中不知绊倒了什么东西，像是饮料之类的包装，灯光将明未明的瞬间宁靖刚前倾了一下，紧张地下意识想抓住些什么东西，下一秒林尧宗已经敏锐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稳稳地一直拉出门。
这次不是手腕也不是胳膊，两只手掌紧紧贴在一起，借着一路昏暗的光线，燃烧着不属于冬日的热度。
畏光也许也是人的某种特性，宁靖在踏出礼堂大门的瞬间抽回了手掌。
身后是音响沉重的回声，眼前是明亮清冽的冬景，常青的灌木换上了灰调的墨绿，一切色泽都调暗了一个度，唯有一样——细小晶莹的小冰粒裹着扑面而来的丰郁水气簌簌落下。
“下雪了？”宁靖立在屋檐下欣赏着眼前的景色。
“嗯，下雪了。”林尧宗说。
“去哪围观啊？这四周空荡荡的。”宁靖看看周围，笑着回头问林尧宗，可这周围哪还有敖翔和短发女生的身影。
“小情侣能去的不就那些地方，顺着逛一遍不就行了。”从林尧宗的声音里并不能听出围观八卦的喜悦感，明明是他提议的，他却像是意兴阑珊，可有可无。
“我不熟，您带路？”宁靖往后一退，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不熟，你就对图书馆熟行了吧？我带路就我带路。”林尧宗就是不肯放过图书馆。
“我说你到底哪儿气不顺啊，不能爷们儿点直接说嘛。”宁靖懒得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费神，一边走一边问。
“宁靖，你是不是在躲我？大概从……打篮球那次开始？”林尧宗猛地停住脚步转身，吓地宁靖差点左脚踩右脚原地坐下。
“我……我不是躲你，我是躲赵方泽啊，你知道我俩一直不对付吧，你俩关系又好，我这不是怕你夹在中间为难嘛。”宁靖急中生智，说得颇为诚恳。
林尧宗深吸一口气，本来想抓一把头发结果摸到抹了发胶定型干了扎手的头顶，挥手就揽住了宁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带着他往前走：“你是天太冷脑子冻裂了吗？我跟赵方泽关系好？你是用脚趾头得出的结论？你听我说啊……”
其实从林尧宗揽住宁靖的肩膀开始，宁靖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很奇怪，宁靖觉得他甚至能闻到隐藏在发胶浓重香味下，被融在眼角发梢雪粒带出的，单属于林尧宗的气息。
无法形容那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味道，但很熟悉……很安心。
要是这段路没有终点就好了，要是永远都能装傻就好了，宁靖有些难过的吸了下鼻子，埋在心底的那颗种子终究还是被这雪水浇灌的生了根，发了芽，摇着稚嫩的枝叶朝他示威，林尧宗是个直男，可他却喜欢上了林尧宗。
“冷吗？”林尧宗听宁靖一直没说话，停下滔滔不绝的“论述”，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嗯。”宁靖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初雪的跨年夜，难得的美丽巧合，贪心一点也不为过。
跨年夜这种特殊的日子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大家闹到零点，反正明天也不上课，宁靖他们宿舍也是啤酒零食的一起跨年倒计时，新年到来的那一刻，宿舍楼里此起彼伏响起的“新年快乐”那么的热烈而富有生机，让宁靖差一点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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