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小斐，小栩，该起床了。”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如同惊雷一般，我被吓出一身虚汗，本能地挣脱了何斐仍然拦着我的怀抱，兔子一般跳下了床，正看到妈妈推门进来。
好在她没有看到何斐抱着我。
“手臂还疼吗？”
“不疼了。”我脑门上还沁着汗，样做平静道。
何斐也醒了，睡眼惺忪道：“妈。”
“都这个点了，再不起床该迟到了，你们两个小懒虫真能睡。”妈妈笑道。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过年前的家族聚会。
2
我一向不喜欢这些场合。
说是亲戚，其实不过是一群逐利之辈。何家家大业大，免不了有人想拿亲情和辈分来捞油水。
但这些话轮不到我说。
毕竟在他们眼里，我才是那个沾尽了何家光的人。
以前只有何其的时候，就有“热心人”明里暗里提醒我爸妈“家贼难防”。何斐回来之后，他们甚至连我都不想再避讳。
3
“养恩哪儿抵得过生恩啊！以后这家业还不是得传给嫡亲的？”
我和何斐进门的时候，就听到某个堂伯这样跟爷爷说。见我进来，看了我一眼，还关怀地笑着冲我打招呼：“小栩来啦？”
我垂眸点点头。我心里不是滋味，却没有立场反驳。
没想到何斐先拉下了脸，冷冷道：“堂伯还真关心我们家的家事啊。”
堂伯压根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家事？我是你长辈，我还不能关心何家的事啦？弟妹你也不好好管管你儿子。”
妈妈赶快打圆场：“大过年的，都是一家人，小斐你别惹事儿。”
何斐冷着脸没再说话，在我身边落座。
知道父亲进了宴厅，堂伯才偃旗息鼓，堪堪住了嘴。
4
这一页很快就翻了过去。妈妈又提起何斐物理竞赛拿冠军的事，大家纷纷道贺，宴厅里一派喜气洋洋。
堂伯直接给何斐倒了酒：“小斐，你都快十八了，怎么能不会喝酒呢？”
何斐也不推脱，顺势也给堂伯敬了一杯。
父亲看这架势不对，皱眉道：“喝一杯就行了。”
堂伯隐约有些怕我父亲，不敢再劝何斐，反而把矛头对向了我：“何栩，你弟弟都喝了，你不喝不行吧？”
我不擅长托词，并且也不是不会喝酒。正准备接过杯子，何斐动作快我一步替我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我哥还在养伤，不能喝酒。这杯我就替他喝了，您不介意吧？来，我再给您倒一杯。”
堂伯意正酣，又夸何斐懂眼色，能成大事。
一句话还没说完，何斐手一滑，竟整杯泼到了他的衣服上。
“哎呀堂伯！真不好意思！我给您擦擦！”何斐大惊失色，扯了餐巾胡乱擦了一通。
看何斐这样子，堂伯分不清他是不是有意，不好发怒，脸色发青。
我不由得笑了一下。
5
“高兴了？”
席间，何斐把剥了一只虾放到我的盘子里，低声问我。
“幼稚。”我笑。心情好像确实晴朗了一些。
“今晚还要陪你睡吗？”
笑容僵在我脸上。想起昨晚那一幕，羞耻感让我头皮发麻：“不不不。”
看我窘迫的样子，何斐似乎更高兴了，夹了一片海鲜给我：“吃这个。”
我尝了尝，味道鲜美非常：“这是什么？”
何斐道：“切片的象拔蚌。”
我手中的筷子顿时停止在半空中。
“哈哈。”何斐低笑出声。
“呦，这小哥俩感情真好！这我就放心啦！”堂伯开怀道。
我的心又慢慢沉淀下去。
我怎么能沉溺在温柔的假象之中呢。
6
高三下半学期，我申请了住校。
何斐一直和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只是不经意间才展现出对我的亲昵。知道这个消息，他终于坐不住来问我：“你要住校？”
我垂眸不去看他的眼睛：“对。”
“为什么？”
我说：“没有了推荐名额，我得好好学习。”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说服他：“你不想跟我一起住家里？”
我沉默一会儿，回答：“嗯。”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叹口气道：“好。我等你回来。”
7
我很快从家里搬了出去。
不久后，推荐名额也下来了。
是何斐。
这也在意料之中。他在之前学校成绩就很好，到了这里也一直遥遥领先，又有竞赛奖章的加持，没人有异议。
我甚至觉得很欣慰。
好像又还了何斐一笔债。
“鸠”终于把巢穴换给了“鹊”。
8
高三的学习昏天黑地，每天学习到深夜是常事，连周末也经常不得闲。
何斐有了名额的保障，轻松很多，甚至开始在家里的公司实习。
我跟他见面的时间好像少了很多。
他有时会给我带来些营养品。妈妈给他准备的，他都拿来给了我。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高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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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来自@阿莓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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