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易子巽思忖了一阵子道。“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们两家不是妯娌不是亲家的，就光凭合作，能合作到现在这个份上是真不容易。有时候我也好奇，你说一个朝廷都不一定能坚持到这么久，你们两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也没什么难的，”严守棠笑笑，“说穿了就是利益呗，合作的话有利可图，不合作的话付出的代价又很大，其中有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我就不多说了。过一会儿我还得坐堂，也就不跟你扯闲篇了，我得先回去了。”
“喝点酒再走呗，”易子巽拉他，“你说你来都来了。”“那可不行，”严守棠摆摆手，“坐堂不喝酒，喝酒不坐堂，当大夫那都是人命关天的事，马虎不得。”
“成吧，哪天得空了咱俩一起去喝两盅。”易子巽说着送严守棠出门，送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严守棠道：“你说，会不会有一种面具是长在脸上的？”
“嘶――”严守棠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玩意想着都瘆人，你想想就算了，干嘛还说给我听？”
“胆小你当个屁的大夫，”易子巽本想找着他后脖子拍一巴掌，结果手抬得高了，直接从严守棠的头顶掠了过去。他讪讪地收回手，干咳了一声道：“且不说瘆人不瘆人的，这个东西到底是可能存在还是不可能存在？”
“要我说我肯定是觉得不可能，”严守棠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得什么材质的面具才能和人脸长到一起？再说就算真能做到，感染的问题怎么解决？”
“可也是，”易子巽笑笑，“是我糊涂了，别人瞎说的我也就瞎信了。”
“哪个跟你说的？”严守棠说着捋起袖子，“这种江湖骗子，我见一个打一个。”
“别别别，你可是个行医十六年的老大夫了。”易子巽给他把两个袖管放了下来，好言好语劝道。“一个大夫，得行止有度，言语平和。你这动不动撸胳膊挽袖子的，实在太不像话。”
“此言差矣，”严守棠见易子巽陪着他往街口走，于是接着说道，“我跟你这么说吧，真正的行医之人不会打架是不行的，你哪天去我坐堂的地方看看就知道了。当大夫最难的不是治病，是对付病人的老婆男人闺女儿子爹妈叔婶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尤其是小孩子得了病的，那孩子的父母更是惹不起，有时候吧，我拿着针正给孩子施针呢，人家爹娘一嗓子吼过去‘干嘛把我孩子扎哭了？’上来就来夺我的针。你说我要是没点小暴脾气，平时不练练怎么打架，我那个药铺子，还不得被人家拆了啊。”
“说得也是，”易子巽说着，又送了他几步随后站住了。“我还得回去看店，就不送你了，不然等一下小晞醒了出来看见店里没人，回去跟我又是好一顿吵呢。还有，你要的那些药，我下午让他们给你送去。”
“成，那我先回去了。”严守棠往街口走去，走出去一些又回头冲易老板招手，见易老板径直进了店里并未回头，便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摸摸脑袋，觉得头发薄了便吐吐舌头，转身回去了。
严守棠回去坐了半天堂，下半天将易子巽送来的药材清点入库。做完这些已近傍晚，而此时城外关雁声的队伍正抓紧最后的休整时间在营帐中休息。
陈屈真虽然带队不拘小节，但是在要紧的事情上并不马虎。他的帐篷看似松散实则有组织地排列着，每个帐篷外都有轮班的岗哨。陆瞻和关雁声跟他在一个帐篷里休息，他另外还带着一个瘦小白净的亲卫。陆瞻看关雁声赶路实在赶得太累便没舍得让他值第一班的岗，关雁声值第二班岗时，因为他头一次站岗没经验，便让陈屈真带着他。
“关雁声，你困吗？”陈屈真看关雁声不住地揉眼睛便问他。“还行吧，”关雁声说着打了个哈欠，“我平时晚上玩太久了也睡得少，今天这样倒也不说太困，就是突然黑白颠倒了有点不习惯。”
“要不我陪你聊会儿天吧，醒醒神总是好的。”“好啊，聊什么？”关雁声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抬手扒了一下，可他的眼皮就像会无限伸展一样，无论从哪开始扒，剩下的那点总能保证把他的眼睛合得只剩那条倔强的缝。
“聊啥都行，”陈屈真捡了跟树枝在地上画着，“你聊什么有精神咱就聊什么。”
“那就别聊了，我睡个觉，睡醒了就有精神了。”关雁声说着，头一点一点的，整个人像融化的蜡一样东倒西歪，头低着，几乎要把脑袋掖进裤子里。
“别这样嘛，你刚才不是说不困，怎么一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陈屈真掐着关雁声的风池穴，使劲往上一推。关雁声被他推得几乎要大叫一声，只是“啊”字还没啊出来，便被陈屈真硬生生推着下巴憋了回去。
“我说，你这是想干什么啊？我脑浆子都要被你挤出来了。”关雁声捂着后脖子龇牙咧嘴地问他。
“我这是给你疏通经络，提神醒脑。”陈屈真把十个指头掰得“嘎嘣”响，挑眉道：“我说个事儿保证你听了就清醒了。”
“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这面具是怎么长在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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