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宗主婚前闹起小情绪，这可愁坏了他师兄蓝魏氏。
蓝魏氏拿出这几年在婆家带小孩儿攒的经验，又是劝又是哄，好容易把江宗主哄进紫霞厅。
甫一进厅，就有好几个玄门仙首拥上来道喜，左一个佳偶天成，右一个天作之合，还有说金童玉女的，有一个最是胆大，直接说女大三，抱金砖，江宗主有品位。
蓝魏氏差点儿没笑出声。
他做鬼也想不到，师弟的口味是那样的。
江宗主骨子里还是比较腼腆的，尤其是在私人感情上，被各种花里胡哨的祝福话一通包围，白白的脸上就泛起淡淡的红晕，嗯嗯以对，全靠魏婴和江秋白撑着场面。
魏婴笑话江澄：“结婚有啥好害臊的？”
“没害臊。”江澄哼哼说。
“那你脸红什么？”魏婴道，“现在就紧张成这样，待会儿拜堂的时候，可别晕过去。”
“火气大，不行啊？”江澄死鸭子嘴硬。
“行，你说啥就是啥。”魏婴摊手,慈爱地说。
等这一波人散了，聂怀桑和虞青鸾信步过来道喜。
虞青鸾神色变扭，聂怀桑则笑盈盈的，道：“江宗主，恭贺新婚。”
虽然他未必是真心，江澄仍是还了一礼：“也恭喜聂宗主。”
聂怀桑茫然问：“何喜之有？”
江澄杏目望向表妹，温言道：“聂宗主不是也要成亲了吗？江某提前道一声恭喜。”
“是哦。”聂怀桑好像才想起来这一茬，“希望那时江宗主能携夫人到场同喜，以续昔日同窗之宜。”
“只要聂宗主记得江某这个昔日同窗，怎敢不到场？”江澄挺佩服聂怀桑的淡定自若，明明私下里兴风作浪，与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表面上还能和和睦睦，称兄道弟。
虞青鸾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心事重重。
表哥的婚事办得很隆重，不日就会传遍修仙界，她在考虑要不要尽快与聂怀桑成婚，堵上仙门悠悠之口。
这时，聂怀桑忽然问：“江宗主，你想让我留下来参加你的婚礼吗？”
江澄一怔，然后斟酌着应答：“莲花坞来去自由，聂宗主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岂是江某意愿所能控制呢？”
聂怀桑翻身对背后的屠狗联盟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儿，把屠狗联盟吓得面如土色，连魏婴也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聂怀桑又藏着什么招数，于是偏过脸，越过重重人头，去看金光瑶，好像与他心有灵犀似的，金光瑶恰好也密切注意着这边。
金光瑶对魏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提示魏婴，不要和聂怀桑多话。
魏婴从善如流，不发一言。
聂怀桑的可怕和温若寒一样，在于不可捉摸。
对付这种风暴般的不可测，最好的办法是以不变应万变。
“如果我现在走了，就算傻狗联盟留着，看了这场婚礼，回去以后，心里也不会真的认可你们吧？江宗主固然可以不理会世人的目光，那江公子呢？”
很快，聂怀桑就出招了，他用一种好整以暇的态度，观望着江澄的困境，一如当年在观音庙，欣赏蓝涣被逼到退无可退的窘迫和羞愤。
江澄对这样傲慢的眼神极为抵触，这让他想起当年岐山温氏那些人，披着画着太阳的袍子，就自以为是神，把其他家族的人都看成蚂蚁。
“聂宗主，你要和我谈条件？”半晌后，江澄才答话，“那好，咱们谈吧，你想要得到什么？”
“我就想和你私下聊聊。”聂怀桑道，“如果你愿意，清河聂氏就承认你的婚姻，并保证不再牵连温暮一脉。”
“就这么简单？”江澄细眉微蹙，眼里闪着不信任的光。
“就这么简单。”聂怀桑道，“我很快就会成为你的表妹夫，聊聊天又如何？”
“好啊。”江澄整理了一下朱红衣袖，干脆地答应了。
这儿是莲花坞，谅聂怀桑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聂怀桑和江澄走出紫霞厅，单独来到水车边。
水车转动，带动缕缕水流，哗哗作响，正好可隔绝谈话声，连紫霞厅中的喜乐声也显得很遥远了。
江澄一向很直接，问：“你想策反我？”
“不想。”聂怀桑盯着一片碧绿的荷叶，“你娶了温氏女，我若与你交好，傻狗联盟可能会变成杀猪联盟。”
“是屠狗联盟。”江澄冷漠纠正，又道：“那你想怎么样？别告诉我，你也想和我单挑。抱歉，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不能再动手，但可以改日约架。如果有谁想学陆依风闹场，我的脾气可没有蓝曦臣那么好。”
“你看上去很坚决。”聂怀桑用好奇的眼神望着江澄，“温情，你觉得她比青鸾漂亮吗？”
江澄完全不懂聂怀桑的心思，但他有点儿不高兴，沉下脸道：“聂宗主，温情和青鸾都是庄重女子，不是青楼里可以任意被人评头论足的花魁，你和我作为两个男子，在背后谈论他们的容貌高低，很不礼貌。”
“别生气，我没有贬低她们的意思。”聂怀桑歉然道，他的态度很温和，丝毫没有尖酸刻薄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你所为究竟为何。似乎整个仙门都认为，你娶温氏舍青鸾，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他们背后都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江澄的声音在嘈杂水声中分外清晰，眼神也很清明，他反问聂怀桑：“在你眼里，好牌是什么？当第二任仙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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