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想过吗？”聂怀桑侧首微笑，“金光瑶和蓝曦臣联起手来压了你十多年，好不容易翻身，按照一般人的心理，应该取而代之才对。据我观察，你贪嗔痴三毒俱全，对权力的野望不亚于金光瑶。他倒台后，论勤勉干练你胜过蓝涣，论修为声望你又远超我，只差一步，就可登天，为何在最后一步，反而放弃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江澄嗤笑。
“没有关系，只是好奇。”聂怀桑道，“我和你私聊的目的，就是为了解这个，你可以理解为，我在和你清谈。”
江澄挺莫名其妙，他不爱清谈，但仍认真回答聂怀桑的问题：“理智和欲望驱使我追逐权力，感情和责任拉扯我回归家庭，最终后者胜利了。”
“感情？”聂怀桑露出苦恼的神情，“那你为什么没有对青鸾产生感情呢？她不值得你爱吗？”
“这算什么问题？”江澄拧眉，“我喜欢吃石榴，还要说出个为什么吗？”
从前同窗的那段时光，聂怀桑可没那么爱钻牛角尖，他每天都在吃喝玩乐，过着迷迷糊糊的日子。
“吃东西和喜欢人不能混为一谈吧？”聂怀桑锲而不舍地追问。
江澄被问得头疼，忍着不耐，怒道：“我有特殊癖好，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女子，行了吧？你让崔雪霜去写吧！我不怕人知道！”
“原来如此啊！”聂怀桑双掌一击。
就在江澄以为聂怀桑将要放过他的时候，聂怀桑又问：“那你为什么喜欢年纪大一点儿的女子呢？”
“……”江澄已经没脾气了，满脑子都是聂怀桑的为什么，他木然道：“天生的。”
“新郎！新娘到了，就缺你了！”魏婴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隔着老远吼了一嗓子。
这嗓子把江澄救了。
恰好在这时，莲花坞中心的巨钟敲响，钟声回荡，传遍整个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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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莲湖，晚晴夕照，莲叶镀金，随风飘举，摇曳生姿。
魏婴虞夫人手帕交上身，替江澄挂了一堆有的没的，恨不得把所有吉祥寓意都带上，金光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尽给魏婴出馊主意，一会儿要挂金龟，一会儿又挂百子千孙袋。
搞得江澄生无可恋，他无情拒绝了魏婴让他敷粉的建议。
金光瑶还是挺期待这场婚礼的，他很好奇，江宗主没送出去的那件珍珠衫长什么样子，据说今晚新妇要穿。
他听藕花说，沐澜一直觊觎着这件宝贝，就更好奇了。
日头一落，就是吉时，礼炮震天响后，琉璃贝壳灯挂上，新妇执扇踩着红毯过来。
金光瑶凑到前面去看，只见新娘大红嫁衣外罩着一层繁复华丽的璎珞，珍珠和各色宝石流光溢彩，交相辉映。
行走间金石流苏摇曳，幻化出万千星辰似的粲光，曼丽迷离，堂皇璀错。
这珍珠衫的确是一件稀世奇珍，把大族气象彰显得淋漓尽致。
观礼宾客无不啧啧赞叹，顶级家族就是顶级家族，这排面足够阔气。
女修们大为羡慕，都往前凑着，争相去数新娘身上到底挂了多少种宝石。
金光瑶拉着蓝涣退到后面，把前面的位子让给看热闹的女修，他对蓝涣道：“这宝贝真漂亮，难怪沐澜要觊觎。”
蓝涣却道：“与其说她在觊觎宝物，不如说她在觊觎旁人的幸福。”
“是了。”金光瑶细细想了想，道：“她很喜欢破坏别人的幸福，这可真让人无奈。”
“师姐，干嘛拉我啊？我还没看够呢。”
“那有何好看？再看也是旁人的东西，不会变成你的。”
两个白衣女修从人群中撤出来，正好与他们打了个照脸。
金光瑶大方微笑：“好久不见啊，秦姑娘，柳姑娘。”
“好久不见，孟大哥，泽芜君。”柳文清含笑道，好像完全忘记了白天与金光瑶曾有过一个对视。
蓝涣颔首道：“两位姑娘好。”然后瞥了金光瑶一眼。
金光瑶有点儿苦，孟大哥的确是他叫柳文清叫的，但那只是客套，谁知道柳文清真的叫上了呢，这个女人，真的特别擅长给他找不痛快。
寒暄几句，秦文湘就拉着柳文清走开了，留给金光瑶一地鸡毛，蓝涣直勾勾盯着他，眼神特别幽怨，看得金光瑶都发毛了。
金光瑶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虽然蓝涣挺难伺候，不过金光瑶总有办法降服之，他挽住蓝涣的胳膊，笑道：“二哥，赶早不如赶巧，咱们今晚也办个简单的仪式吧，明天再去孟家坳拜祭一下外公，就算有个名分了。”
蓝涣这才展颜微笑：“都可以。”
金光瑶嘿嘿一笑。心里却在想，咱俩到底谁在上面？
新人进入紫霞厅，宾客跟着涌进去。
还未行礼，魏婴忽然问：“能否请一位有德行的长者做主婚人？”
江澄一想也是，没个长辈见证，这婚事总是不够正式。
可新郎新妇父母都已亡故，江家还灭族了，找不到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当主婚人。
金凌提议：“要不，让蓝启仁先生来主婚，如何？”
蓝玉德高望重，让他主婚，绝不算辱没，众家修士纷纷称是。
于是蓝玉被推举主婚，由于是临时起意，他没有准备好婚礼训辞，只信口道：“你们二位，经历过波折重重，如今破镜重圆，很是难得。路是两个人一起走的，望彼此珍之重之，互相护持。不要让过去的悲剧，影响现在的你们。江宗主，希望你能把恶狗牢废除。江夫人，希望你和剩下的族人，吸取过去的教训，不要鲁莽逞凶，要克制慈悲。”
江澄道：“谢先生训示，学生明日就废了恶狗牢。”
云梦周边世家一听恶狗牢要废，简直要喜极而泣。
温情拿下团扇，道：“谢先生训示。”
训辞后，新人行大婚之礼，当江秋白说“礼成”的那一刻，魏婴大笑着一路奔出紫霞厅。
江秋白不解，喊道：“魏先生去哪儿？”
魏婴的声音荡进来：“我去给江叔叔虞夫人报喜！师弟终于嫁出去啦！”
江秋白：“……”
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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