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问：“爷爷同意了？”
金子云摇头：“七叔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多了，老宗主当然不肯，七叔坐在他寝殿门口绝食，说要是他不帮忙，就饿死在他门前，老宗主没有办法，就躲到符离别院去了，让那个谁自己看着办。七叔要闹，那个谁又没有老宗主和老主母的印章，没法走金麟台的拨款，也没办法调人。”
金凌哭笑不得：“然后呢？”
金子云道：“七叔又是长辈，总不能真的放着不管吧，那个谁只好从自己的体己里面掏出些钱来，点了三千张缚仙网，还问泽芜君和秣陵苏氏那边借了许多人，亲自带了蓝氏和苏氏的门生陪着七叔出海去了一个多月，才算是让七叔满意了。回来的时候，七叔兴高采烈，如同稚童得了玩具一般，此后便消停了很长时间，想来便是去抓到了这个,这事你们去问问泽芜君便知道了。”
魏婴听蓝曦臣竟然帮了忙，有些惊讶：“大哥居然这么热心肠？”
蓝湛看了魏婴一眼，江澄促狭一笑：“听你意思，你觉得他平常不热心？”
魏婴忙解释：“不是不热心，是没那么热心，没到古道热肠的地步。”
江澄似笑非笑：“如果我说，他不是热心，是想趁机和金光瑶出海玩儿，你信吗？”
魏婴：“……”心想：“这叫我怎么答？”
金凌望着那具诡异的枯骨：“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小时候，七叔公好像是闹过一出绝食，家里面也乱糟糟的，小叔叔对七叔，未免也太有求必应了些。”
金子德胆子也大了，有心弥补一下刚才在金凌面前的怯懦形象，顺便吐一吐肚子里面的苦水，说道：“可不是么，老主母病倒了以后，本来家里就乱套了，这个时候七叔还来绝食，不是火上浇油嘛？”
金子云接过话：“那时，老宗主本来还有心管管事情，被七叔这么一闹，直接躲走了。其实那个谁陪七叔去抓鲛人，也不完全是为了应付七叔，他也是想躲着老主母，以前老宗主出去游乐，都是那个谁负责去找人回来的，找不见就得挨老主母打骂。”
金凌对这些陈年往事挺感兴趣，只是长辈们平日里不敢对他说，好容易有人愿意说了，他又问：“后来我爷爷回来了吗？”
金子德道：“老宗主躲到别院去了，肯定是找不回来了，留下我们这些个小辈天天挨骂受打的，全都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家里头的瓷器不知道砸碎了多少，我种的牡丹也被拔光了，那个谁回来，也没逃过，被老主母热茶浇头一顿伺候，还被茶炉子里面的炭块给烫了手，让秦家妹妹心疼的哟，好歹也是三尊之一，又是秦老宗主的女婿，被这么作践，这不是下秦家的面子吗？秦老宗主都气得去和金夫人理论了……”
说到此处，他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赶紧闭了嘴巴。
江澄觉得不可思议：“金光瑶那样凶狠的人，居然怕金夫人打他？”
在他的记忆里面，金光瑶还是在清谈会指点江山的模样，风度翩翩而不失威严，他实在很难想象，金光瑶被金夫人一介女流打骂的场景。
金子德低头嘟哝：“但凡姓金的，谁不怕老主母呀。”
金子云道：“怕倒是未必真怕，只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总归不能还手罢了，江宗主也不能对自己的母亲还手吧。”
江澄冷冷道：“我母亲从不动手打小辈。”
他母亲虽然讨厌魏婴，但是也就是口头讥讽，从来不曾动过手。
魏无羡看这些人的神色，倒有些体悟。
金光瑶这个人，坏是坏，不过横看成岭侧成峰，外面人觉得他卑劣，他家里人却不一定这么觉得。
金夫人怕不是脾气坏，而是刻意在折磨他这个丈夫在外面的私生子。
泥人也有个土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金光瑶这么善解人意，又怎么会不知道金夫人在故意折磨他？
他忍着这一切非人的折磨和屈辱，不过心心念念就是为了那个位子，但是金光善偏偏就不给他，让他的努力和忍耐都打了水漂，愿望和期待都成为泡影。
金光瑶这样的人，会爱上蓝涣，某种程度上是必然，就好像薛洋贪恋上晓星尘给他的糖一般，蓝涣也爱上金光瑶，却是大大的偶然了。
魏婴道：“这生灵原本在海里活得好好的，其实也挺无辜，被捕捞上来，成了一具枯骨。”
蓝湛忽然道：“典籍上说，鲛人脱离了深海，活不久的，但鲛人肉吃了，可以腐肉生肌，创伤愈合，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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