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厨满脸歉意，捧着一框面包道：“烤这些面包时我瞌睡过去了，都硬邦邦的，没法用了。”
陈文庭捏起一个，敲了敲桌子边，果真发出一声声焖响，面包却连个坑都没有。
何大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在是太硬了。”
陈文庭笑了下：“没关系，正好可以酿一种饮品，陈家园子的酿酒师傅呢？”
“刘宗昌大哥哥家有喜事，去帮忙几日，明儿就能回。”
陈文庭轻叹口气：“你若愿意，就受累按我说的做，明儿等他来，余下的部份我再教他。”
何大厨眸光一亮：“好嘞！”
“喏，把这些面包切成色子块大小，装入干净坛子里，然后用八分热的水覆盖……”
一口气说完，何大厨用心记，之后问道：“这又是做什么？”
陈文庭神秘一笑：“一种带泡泡的饮料，好喝极了，叫格瓦斯。”
“泡泡……格瓦斯……”何大厨带着一脑子问号离开。
这一日陈文庭不知道做过多少事，回到小甜水巷的陈家时只觉浑身都散了架般，明月和杜鹃虽然也忙碌一整日，却早已为陈文庭准备好热水，让他能泡个舒服的热水澡。
热水澡解乏，陈文庭泡完澡，王兴也赶回来，趁着月色还不错，两人在院子里练起了蹴鞠。
陈文庭前世的技巧还在，与这身体磨合一阵子过后，那蹴鞠就像粘在他身上一样，前后左右肩膀头顶都能呆上一阵子，看的王兴目瞪口呆。
“我从前见过齐云社的社员滚弄蹴鞠，竟然也不及先生。”
“数学靠刷题，语文靠积累，蹴鞠靠练习，勤加训练，你也可以。”
陈文庭又让王兴去准备四个沙袋绑在小腿上，又绕着院子跑了两圈才停下来休息。
……
果子街的高宅里，高俅也在月色下练习蹴鞠。蹴鞠是他当初进入端王府的敲门砖，后来端王赵佶意外登基成皇帝，格外器重他也是因蹴鞠，所以没有一日不练的道理。
月下高远急匆匆地过来，先观战片刻拍手称好，等高俅闲下来时才过来呈上一封密函。
“大人，郭天信回话了。”
高俅看过密函，眉头略略皱起，随后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既然是风水宝地，当今圣上怎可能不知？就算现在不知，早晚也要知道，我可不能落得跟皇上争园子的罪名！”
高远凑上前低声道：“皇上怕是还不知。郭天信名望虽高，如今向太后还在，元佑党在朝，官家都不敢轻举妄动，郭天信尚且在延庆观闭门不出，定然不会给人落下蛊惑圣上的把柄……”
“你说的颇有道理。那我们暂且静观其变，白面猴子当真有取得陈家园子的本事，我索性就顺水推舟，留下园子择时献给皇上，然后卸磨杀驴。”
“大人说的极是，这白面猴子也是真够鲁莽，既知是风水宝地，却不知该如何利用，此人日后也成不了大器。”
“要他成大器何用？别坏我好事便罢。这事过去后，要给苏老师朋友个人情，想办法打发了便是。”
“高远明白。敢问大人，齐云社那边也遣人来问，需不需要派人来……”
“白面猴子与那陈文庭是二人场户，齐云社凑什么热闹？”
“呵呵，想在大人跟前多露露脸罢了，还给了高远五十贯钱让我给大人带话。”
“这钱你赚起来倒容易，有这功夫，还不把那白面猴子给我喊来，我亲自教他几番套路，务必把陈家园子收来才是。”
“小的明了，其实已经带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不一会儿，白面猴子点头哈腰地进来，高俅交代几句后，就开始跟他过招。
白面猴子不过市井之徒，很快就败下阵来，高俅愤恨摔下衣袖：“来京半年，蹴鞠功夫一点没有长进，地痞宵小的本事倒是学会不少！”
白面猴子大气不敢出，也不知高俅是何用意，经过高远提醒后方知其意，忙跟在高俅身旁虚心学习。
高俅本就是练家子，长得也高高大大，竟然一教就教到鸡叫，白面猴子因吃喝玩乐惯了，高俅离开时他直接瘫坐在地上。
高远走过来叮嘱：“大人的意思是，这几日你哪也别去，就在齐云社待着，苏述孟轩几个会陪你练习，切不可偷懒。”
……
陈文庭白日照常去陈家园子，只在早晚练习，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高俅平日除了陪赵佶踢球写字作诗唱歌也没有要事，如今向太后不许赵佶跟这般人亲近，他也就常在宅子里闭门不出自我修炼，练球写字训犬作诗总比上街招摇的强。
正在写字的高俅唤来高远：“去陈家园子看看景致究竟如何，顺便盯着点陈文庭，看好别让齐云社的人指点他。”
“是，大人。”
高远到陈家园子，见门里门外都是食客，大伙随意地捧着炸鸡，还有许多孩童在玩闹，与别处大不相同。而陈文庭也不曾练习蹴鞠，只是在园子里忙来忙去，不见一丝紧张气氛。
此时，陈文庭举着画好的图纸满面愁容，原是王兴找遍汴梁城中的能工巧匠，竟然无人愿意接下这活儿。
“新年将至，都不愿做工，又说太复杂，不想费力气。”
“罢了，我出去转转。”
离开陈家园子，陈文庭往鞋铺方向而去，高远在后面悄悄跟着。
走出去百步，陈文庭无意回眸，瞥见跟着自己的高远，心里犯了嘀咕。凭借上一世反侦察的敏感，陈文庭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跟踪的无非是白面猴子或高俅的人，陈文庭笑了笑，大摇大摆地逛起集市来，怕盯梢的走丢，他还特意放慢脚步。
先去鞋铺取了鞋，一共四双，两双钉子鞋两双高跟鞋，按照陈文庭的要求做工细致，钉子鞋的鞋底软硬适度，钉长也恰到好处；高跟鞋前尖小巧精致，鞋跟粗细适中，鞋面还有金线做花蕊的梅花，阳光下闪闪发光。
收好鞋，陈文庭就朝顾书轩家而去，高远依旧在后面跟着。
顾书轩家所在的巷子偏僻无人，陈文庭拐过弯，一个闪身躲进一旁的门垛内，高远眼见人给跟丢了不禁懊恼起来，快步从后面追上来。
高远从陈文庭躲身的门口经过，陈文庭抄起一个装鸡的竹筐扣在高远脑袋上，一边狂砸一边高喊：“偷鸡贼，抓偷鸡贼！”
左邻右舍虽都闭着门，听这么一嚷嚷，平日被人压榨的愤恨一下子涌了上来，吱呀呀地，院门全都打开了，片刻就围上来七八个人，你一棒子我一脚地将高远踹在地上。
陈文庭趁机离开，正好不远处顾书轩也打开门，陈文庭就拉她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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