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杀了她们。”泠忽然道。
东倾黎脚步一顿，“你会杀了我吗？”
泠低下头，“我不知道。”
她一醒来，就被哥哥带到了这个地方，哥哥说娘亲和爹爹已经死了，让她以后就住在这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好好的一家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是睡了一觉……
双亲离世，她从此变得懂事起来，她听话的留在这里，虽然很想要出去，但哥哥说了不可以，她就不会再提这件事。
以寒担心她无聊，便请执白允许他从外界带回几个女孩做泠的玩伴，泠曾为此开心过，但那只是一开始。
由于塔内与外界的流速不一，以寒回去的时间并不固定，因为被俗事绊住脚，千年过去，他都没有机会回到塔内。
而那些女孩，在森林里呆了千年，依旧不见雇主的踪影，她们的耐心就这样耗尽了，对泠的态度越来越差。
遍寻不到出口之后，甚至将气撒在了泠的身上。
“怪物，快告诉我们出口在哪？”被困千年，女孩们的戾气都有些重。
“我……我不知道。”泠不明白平时要好的朋友会这样对自己，伤心极了。
泠因为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的能力，被她们直接归为了弱者，当她们不相信泠的话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
泠不会反抗，导致自己伤痕累累，几天没吃饭的她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拿着刀作势要割断她头发的女孩，听到这话后大笑不止，看着她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傻子，“我们只是被你哥哥雇来做你的玩伴而已，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这种怪物，是不会有人与你做朋友的，你哥哥不让你出去，就是怕你吓到别人。”另一个女孩嘲笑道。
“每天都对你言听计从，做哪些幼稚的游戏，我们真的被你烦死了!”
“你那个厉害的哥哥肯定是不要你了，你这个害人精，自己自生自灭也就算了，还连累我们被困在这里。”
她们不再伪装，你一言我一句的向泠的心口插刀子。
“不是这样的。”泠用翅膀将自己围住，把脸埋起来，不停地喃喃自语，任由自己的头发被割的七零八落。
一股无法抑制的恶气不断积聚于胸，她的纯黑色的眼睛慢慢转化为猩红。
女孩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依旧恶语相向。
“你哥哥说不定死在外面了。”
“没错，你这种怪物怎么配有家人呢，肯定是上天看不过去，降下的惩罚！”
就算捂住耳朵，那些话还是清晰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后面发生了什么，泠并不知道。
等她再恢复意识，已经不再原来的地方，面前是三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
而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
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泠知道，是自己杀死了她们。
一年之后，以寒回到浮屠塔，对于消失的三人并未过问，对泠也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再也没有为她带过玩伴。
“她们说，只有玩具才不会嫌弃我，你是我给自己找的第一个玩具，你不会讨厌我的……对吧？”泠惴惴不安的看着东倾黎，“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坏掉的。”
对上这双澄澈的眼睛，东倾黎只感觉胸口闷闷的，她揉了揉泠的脑袋，“不会讨厌。”
她眼角的视线瞥过一棵树时，稍作停留，“那些人不配作为你的朋友。”
站在树后的以寒，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右手在树干上留下了的深深的指印。
他从不知道泠受过这种伤害，听到自泠的口中说出的那些话，他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他自责，因为他的失算，竟然给泠留下了无法疗愈的伤痕。
自以为是的认为泠是因为……
“泠！你怎么了？”东倾黎的呼唤声忽然传来。
他心底一慌，瞬间便出现在泠的身边。
泠精致的小脸痛的扭曲，身体蜷成了一个虾子，一双黑眸正渐渐被刺眼的红色取代。
“不好！”以寒拽着东倾黎的胳膊，后退了近百米远。
“这是怎么回事？”东倾黎担忧的看着泠。
曾经绚丽梦幻的双翼被黑暗侵蚀，像是跌进了墨池，挂上了粘稠的黑浆，每一次煽动，都有厚密的黑色鳞粉掉落。
“先离开。”以寒面色严峻，一掌将东倾黎推了出去。
身后的泠已经扑了过来，以寒的身影瞬间被黑色鳞粉吞没，如果再晚一步，东倾黎也在劫难逃。
泠的红眸直勾勾的盯着远去东倾黎，红舌一舔唇角，对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眼中不带有丝毫感情。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东倾黎顿时面如土灰。
她一次见到的，是这个泠。
同样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她不会记错。
看到失控的泠，她隐隐明白了以寒的苦衷。
泠撒出的黑色鳞粉不是善茬，东倾黎撤退到不会被波及的地方，关注着两人的情况。
黑色鳞粉汇聚而成的烟雾中，出现一个白金色的大茧，巨茧高速旋转，将鳞粉尽数驱散，远离他们的东倾黎，都能感觉的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
有两条边缘锋利的黑色触手自泠的翅膀尾端伸出，不断砍向白茧，利刃与白茧一接触，便迸溅出四射的火星。
细看之下，巨茧竟然不断随着触手的攻击改变自身的厚度。
久攻不下的泠，看起来失去了耐心，竟然主动靠近了巨茧。
以寒看准机会，从巨茧中露出身形，两只手臂化作蜘蛛螯肢，趁其不备，尖端的勾刺精准的扎进了泠的眉心。
泠的动作渐渐迟缓，眼中的猩红褪去，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四周萦绕的黑色鳞粉，统统回收进了她的身体，只剩下翅膀的颜色还未恢复正常。
“这是怎么了？”东倾黎担忧地问道。
以寒将泠抱起，放在石床上，轻轻摸着她的小脸。
“她的体里有着自己不能掌控的力量，一旦力量暴走，便会发生这种事。”
失去理智，满眼杀戮，仿佛变了一个人。
这就是泠不能离开浮屠塔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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