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极冰冷的水高涨,渐渐从她身上漫过。
先是指尖,接着是手腕。
温热的体温从血管之中被抽离出去。
她试着挣扎。
“别动。”有谁这么说着,声音从河底、从天空穿来,隔着一层不真切的薄膜。
惨白的光直射入她的瞳孔,可她什么也看不见。
水面没过她的脖颈,面颊,渗入皮肤。
她痛苦地仰头发出无声的哀鸣,迅速地沉没了。
乐玉凉猛地从病床上坐起,大口喘息着望着四周。
送来饭菜的护士显然被她吓了一大跳,却是稳稳妥妥地将托盘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桌上,嘴巴里快速念叨着什么,着急地过去掰她手。
乐玉凉只听见含糊不清的一团乱语,使劲晃了晃脑袋,才渐渐听清护士喊得是“松手”。
她低头,发觉自己紧握着的手,血液正从手背上的几个针孔股股地涌出,染红了雪白的被单。
张开麻木的手指后,才察觉到那一阵阵冰冷的刺痛,除却失血带来的失温,还有便是掌心深红的指甲印。
“Sorry .”她有些笨拙地说道,便把手给她任由她处理了。
已经是白天了。
身上是统一的病号服。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衣架子,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这个房间,很整洁,也没有别的病人。
门上磨砂的窗上有人影的黑雾一团团的飘过,没有一丝声音。
护士给她换了被子后开门走了。
有几秒种,外面那不甚明显的医院的味道和人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门上锁的声音。
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全然的空白。
一种堕怠的茫然。
让她不愿去思考,不愿去提问。
她开口,闭口,重复了几遍这样的动作后,注意到自己面颊的濡湿后笑了一声。
接着便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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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这不是个事啊?咱就在这瞎转悠?”
“要是被发现就完了,我们现在可是全市通缉!”
秦风听着这两人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我们去找件病号服!”宋义眼睛一亮,提了个主意。
被唐仁一把拍下脑袋,“那多不吉利!而且万一被抓回病房了有你受的,起码也要件护士服!”
唐仁越想越觉得可行,就抓着两人转身进了护士的工作间。
还没反应回来就被迫穿了护士服的秦风,“……”
虽然尴尬,但必须承认这是个办法。
足够他们在不被人发现是通缉犯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闯进早上那位在凶杀现场的詹姆士医生的办公室了。
尽管路上惹起的骚动不是一般大。
但当他们进去没多久,詹姆士和陈英就进来了,秦风刚刚好找到并浏览了一遍资料。
唐仁和秦风是躲得好好的,宋义低着头和詹姆士一段尴尬对话后就匆匆出去了。
唐仁秦风皆是松一口气,随即秦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利,又很快被詹姆士和陈英的对话转移了注意。
“詹姆士,我知道乐小姐和你的妻子很像,可人死……”
詹姆士突兀地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担心,她只是我的病人而已。”
秦风听到病人两个字,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失洪般宣泄的心绪,只是绷紧了自己的身体。
躲床底下的唐仁一时保不准他们口中的乐小姐是不是就是乐玉凉,但想到秦风此刻的反应,只怕他一时想不开冲出去逼问那两人,急得直冒汗。
陈英上下打量了一眼他极具风度的笑,嘴角的弧度有了几分深意,“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她的情况怎么样?”她接着问道。
她犹记得乐玉凉来找她时的痛苦与矛盾的清淡的神情。
她告诉自己的话,更是深入脑海。
“已经稳定了。再过几天的药物治疗就可以康复出院了。”
陈英本想询问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可她一转头,就看见办公室里的休息间床上几抹艳红的色彩,眉头一跳,没忍住话就出了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嗯?像你这样知性的。”他似乎诧异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
“……是吗?”陈英尴尬地回复道,这撞破别人隐私的尴尬在一位丰满的护士进来后达到了巅峰,她急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里,“我去看看乐小姐。”
詹姆士见她神色不对,站起身跟了上去,追问道,“你没事吧?”
丰满的护士凯瑟琳疑惑道,“怎么都走了?”于是也出了门。
唐仁松了口气,刚从床底滚了一身灰出来,只捕捉到秦风踏着高跟鞋走得飞快的影子。
“卧槽老秦你等等我哎!”看见外面有人盯着他看,他马上抛了个媚眼给那人,嗲着嗓子追了上去,“等等人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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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很久,又也许只是一瞬间。
她闭着眼,仍可见那恍恍惚惚的惨白。
随着意识的逐渐模糊,脑海里浮现出几段朦胧的画面。
药效开始减退了。
她忽然想到这句话,把它在心里来回念了几遍,开始努力地搜寻更多的片段和声音。
却被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
乐玉凉眼皮颤动了下,没有睁开。
陈英看见面前穿着病号服的女人,似乎更加苍白了,眉眼舒展着,一副熟睡的样子。
詹姆士注意到她手上多出的纱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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