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杀人凶手推着手推车走远了。
乐玉凉这才松口气，把注意力放回到秦风被他挤得变形了的脸上，捏了捏。
“看见了吗？”她松手。
秦风看着她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地出了神。
“老秦？”
“啊？……嗯，哦！看、看见了。”秦风飞快地站直，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故作严肃地看向了凶手离去的方向。
“你们干什么？！”唐仁质问他们，“在家里卿卿我我就算了，在外面还秀恩耐！欺负我阿香不在旁边是吧！”
“刚才凶、凶手经过了。”秦风解释道。
“那这跟你们在外面……等等，你说什么？”唐仁音量要突破天际，“凶手？！”
“你轻点声。”秦风说。
“案叽都没破，你们把凶手抓到啦？！”唐仁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们没有证据，而且具体他是怎么使你坚信已经死亡的颂帕仍然活着这个具体步骤也还没有搞清楚。如果案子其他部分的实际情况和我们猜测的相吻合，那么这块最后的拼图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如果不吻合呢？”唐仁试探着问道。
秦风一怔，他发觉自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明明乐玉凉的推理方式充满幻想，甚至可以说是天马行空，却非常具有逻辑性。
正常人推理一个问题总是循序渐进，一步接一步，环环相扣才不会出错，而她，则是从问题的头和尾同时出发。
这种错一步就白费心力的方式，于她而言，却再合适不过。
为什么所有难题在她面前总是迎刃而解？
秦风不由得有些羡慕对方的才能，并升起了某种想要了解她、击败她的跃跃欲试之情。
比起这个马上就可以得出真相的案子，她身上的谜题似乎有更大的探究价值。
“如果不吻合。”乐玉凉的语气淡淡的，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是从最后的拼图出发，解决案子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怎么知道吻不吻合呢？”唐仁似懂非懂地问。
“找到最后一块拼图。”乐玉凉老老实实地回答。
“靠！所以你说这么多，其实等于啥都没说！”
“不，你可以把我刚刚说的所有内容，当成一个'嗯'。”
唐仁：“……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认出凶手的？”
秦风：“我、我也有些困惑，虽然可以推测凶手在废车场里，但为什么肯定是他？”
“感觉。”她抬眼看着秦风，“你注意到他的眼神，也会明白。”
秦风回想男人的面孔，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忽然随着记忆的浮现，洗刷过每一根骨头。
“为什么？”他的手抚上心口，“那是什么？”
“什么眼神？”唐仁问。
“将死之人的眼神。”乐玉凉说完，转身朝着废车场外走去，“我们该加快脚步了。”
唐仁秦风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好奇。”
秦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一会，突然嘴角也挂上了然的笑容，大步跟了上去。
“你懂了！我没懂啊！老秦，快给我讲讲！”
“自、自己想。”
第三站，颂帕工坊。
天空已经显露出了漂亮的橙黄色，像火焰一样燃烧着。
同样是抬头，唐仁看的是天色，秦风看的就是监视器位置。
乐玉凉低头绕过封锁线，推开了门，发现可以进去，于是提醒道，“进来。”
两人赶紧走了过去。
工坊里很暗，秦风提着手电筒照过去，一排排雕像竖立着，阴森森的。
“气流四散，往而不复，这简直就是凶宅嘛。”唐仁不知何时掏出了他“吱吱”转着的寻龙尺，“干什么要快点，此地不宜久留啦。”
秦风默不作声地扯住乐玉凉的衣角，把她拉近了些。
“怎么？”乐玉凉失笑，“我晚上看东西比一般人都清楚些，别担心。”
秦风低头观察木桌上留下的痕迹，一只手还是固执地拉着她的衣角。
“我比你大多了，别管我就好了。”乐玉凉刚想拉开他的手，却被反握住。
手指伸直、弯曲。
牢牢地，十指相扣。
秦风忽然离她很近，近到乐玉凉要仰头看着他，近到呼吸交缠、热度弥漫。
近到……
她无端地，有些心慌。
“四岁，不多。”
秦风第一次皱着眉看她，也是第一次在和她对话时，语气里带上了不满。
他眼里都是认真，黑暗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担心你。”
“没有办法，不管你。”
按理说，这时按她想什么做什么的性格应该吻上去了。
但她却瞪大眼睛望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秦风继续观察着工坊里的异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反倒是乐玉凉，懵懵的，任由他牵着。
她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出人意料的吻，心脏就不安地加速了。
唐仁突然全副武装地从他们中间冒出头来。
秦风吓了一跳，“你你你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们干什么呢！整天就知道牵手手亲嘴嘴谈恋爱！像不像样！”他眯着眼看乐玉凉，“乐乐，你这个表情……”
乐玉凉回神了。
秦风把她严严实实地挡在后面，“看、看什么看！”
“你得意什么？！”受伤了心里凉凉的唐仁说道，“我可是你舅舅！”
“这里确实没有其他入口。”乐玉凉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尴尬，手指轻轻挣扎了一下，被扣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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