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申漫不经心的想。
有志之士自古不屑参与妯娌之事,雷元江能守住霹雳堂的繁盛已属艰难,如何还有心力去管后宅?而权力更替迭起造成后宅子侄辈的遗留问题,对于霹雳堂最终继承权有着很大影响,更叫事态复杂性再上几层。雷家几个女人现在虽没有动作,背地里打的主意不言而喻。她们针对自己已成定局,不单是忌惮雷元**睐,更是对雷元江底线以及权威的一种微弱试探。
想雷元江对内宅之事也颇为惆怅,不知心中可曾悔当初不狠下心将兄长遗孤扼杀?
唐申脸上多了分真实笑意,莫秋雨却对那句“莫小兄弟”耿耿于怀,闷闷道:“大公子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没什么,只想了想义父的事。对了,近日为何不见洛戈?”
莫秋雨哪是小器之人,相比几乎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雷季泷,武功好又任摆弄的洛戈显然更和他处得来,此刻一听唐申提到洛戈,也不知哪里生出与有荣焉之感,脸上多云转晴:“可能是看年关到了,洛小戈思念他师父,近日总是郁郁寡欢。我看他心情不好,就让他早早歇息了,大公子如果不忙,明日我把他叫来,他知道定很开心!”
唐申没有一口回绝,再与莫秋雨相谈一二,忽悠的小少年忘了自己为何而来,随后各自分开离去。
他却是知道洛戈跟脚,心道莫是要生事就好。
洛戈此刻在哪里?
他并不在莫府客房安憩,而是身着夜行衣出现在庐陵城中客栈一间厢房中,跪在一双藕色绣鞋前。
绣鞋的主人把玩手中织银面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掌心,垂眸观赏洛戈忐忑不安的神色:“说说吧,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回……回主上……”洛戈揪着膝前被他无意识揉搓变形的衣物,小心翼翼抬首瞄了一眼主上神色,嚅嗫道,“近日属下……属下哪里都没去……”
立在主上身侧的屠小满当即不乐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哪里都没去?这话说的不对吧,我不是让你去查一查雷家内部消息,看看他们最近都准备做什么吗?雷宅跟个铁桶似的,近卫都是过了几次筛子忠心耿耿的人物,我们花了大心思才把你塞进去,你告诉我们的结果就是你哪里都没去?”
洛戈小声道:“他们都很警惕,我、我不敢多问,怕惹麻烦……”
“你怕惹麻烦,就不怕主上不高兴?!”
“谨慎一点是好事。”主上抬了抬手制止屠小满喝骂,温声道,“我之所以选择让你过去,便是因为你为人老实,多看少说。若换作太阿,怕没两天便因居心叵测给乱棍打了出去。”
屠小满不语,眼睛一转,在主上看不到的地方露出狡黠笑意。
洛戈方松了口气,又见主上把绣扇捏了又捏,端起茶杯来掂了又掂,长叹一声:“我想用这绣扇打你,奈何银扇纤薄无法着力。我想用茶杯砸你,又怕打坏了人家的茶具,划花了你的脸叫旁人生疑。”
洛戈一听,眼睛瞪大说不出话来,只俯**在地上重重叩了两个首。
屠小满也不笑了,默默垂头,眼观鼻鼻观心。
主上道:“你也莫要卖乖,我不吃这一套。常说棍棒之下出孝子,但这回打不得骂也无用,我心底终究不痛快。我心底不痛快的时候,就难免做出些有失衡量的事情来,你说如何是好?”
洛戈俯首沉默片刻,抬起身来,右手揪住左手小指猛地往外一掰。
“咔哒。”
在主上以及屠小满的注目下,他竟生把自己小指掰脱臼了!
十指痛连心,洛戈当下眼泪就要出来,硬是憋了回去,眼眶通红。
屠小满不由无声叹气,微微摇了摇头。主上抿唇一笑:“那你近日在雷府,可有听到什么新鲜的吗?”
洛戈抓着左手手腕,小声道:“我听说……听莫秋雨偶然提到,几年前雷家主带回来一个孩子,那是从苗疆过来的,似乎是什么……什么乌族的人……”
他强忍疼痛,不时吸一口冷气,声音微微发着颤,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巫族?”
主上双眼精芒一掠而过,刷的展开扇子扇了起来。屠小满更是脱口而出:“真的假的?”
他们这些年四处笼络门派,对传闻中鬼神频出的苗疆自然投以青眼。这些年来他们也算接受了几个苗疆出来的蛊师,对于苗疆五毒教和巫族有所耳闻。五毒教也就罢了,蛊术并非五毒教中人才能修习,湘地也有不少蛊师。但巫族却是绝对氏族传承制度,氏族中人极其排外向来不入中原,甚至于屠小满他们有心接触,对方恐怕只会将它们赶出来。
乍听雷家竟然收留着巫族的人,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第二反应是心中微沉。
主上问:“这个人是谁?”
洛戈如实回答:“不知道。”
“既然是有异才之人,在一众普通人中就如鹤立鸡群,怎可能不知道?”
洛戈说:“莫秋雨把这当作闲谈说给我听,除此外我没再听别人提起过,甚至雷府里也没有谁身上冠着这样的名头。”
主人沉吟不语,以手抚额:“既然如此,你就去查一查这个,看看是怎么回事。我乏了,你们都走吧。”
两人不敢作它言,躬身后快步离开。
出了门,待看门的侍婢身影消失在屋内,两人速速下楼,皆怕身后洪水猛兽打个哈欠把他们吹跑了。直到站在门外,两人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躲到客栈屋檐角落,屠小满朝洛戈伸手:“手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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