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图谱字迹依稀,似为一篇名作六小剑法的剑谱,其上列着六个名称分别是“紫气东来,东曦既上,吉光片羽,日薄虞渊,八仙过海,嫦娥奔月”,下方还画着些许执剑的小人像。封人夙琪自己看是不通其要,拿予了虚乾看倒是一目了然,对于封人夙琪的请求虚乾并未拒绝,故有现下指导之况。
只其实,虚乾并不是很会教导他人,虽单凭观看图谱便可无师自通,然对于为何要做此微末变通却是凭借经验天赋,浑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对封人夙琪半是撒娇半埋怨之言,他一时无从作答。
好在封人夙琪见他忽然不说话,反倒心中慌张,思及他素来严肃正经,便怕自己说错话惹得他不高兴,连忙把这话题飞快扯过:“那都是小女子浅薄之言,既然虚大哥如此说,必有道理。”
话虽如此,心底却不然。她自幼各样才能便压同在古艾之中大小世家子女数筹,如今修习剑术亦有相当的傲气,自认凭借悟性,自家若是自幼习武此刻定不比谁差。
眼见时辰不早,虚乾没再要求封人夙琪继续练剑,让她温习今日所习,融会贯通。他则回转居室,飞身翻上屋檐,面向银月初升天幕,进行每日运息吐纳功课。
檐下有人路过,便是喂饱整治完一干虫蛇的伪苦力。
唐申返还书房,远远见窗户里亮起了烛火光芒,转至门口,一个身穿近卫服束着短发的近卫正抱着手臂守在门口。
“余大哥。”唐申唤了一声,走上前去,见那门扉紧闭,问道,“义父在里面,怎的不进去?”
近卫队的身份有点特殊,理论而言因贴近雷家家主而凌驾于寻常霹雳堂弟子上,但其并不具备任何霹雳堂弟子该具有的火器常识,比之高级霹雳堂弟子更似打手,所以并不太好称呼。唐申如今对外称义子身份,亦有微妙尴尬,换作护卫吧太生疏,唤名字又太热切,索性余岳也是三十有六的人了,便称一句“大哥”。
只是若认真算上“上一世”,唐申今年恰好四十出头,面对现今大多数与他外貌相近的年轻人都可以唤一句“小兄弟”……
“大公子。”余岳适才正走神,听闻唐申声音忙垂首一礼,回复道,“家主正在里头,与徐笙议事。”
与徐笙议事?
唐申不由又往门扉处看了眼。
若是寻常议事,何须将门扉紧闭,甚至叫人守住门户。且正如先前所说,近卫大都是直接隶属于家主的打手保镖,身手决定重用程度。然余岳身手在徐笙之上,雷元江单独将徐笙提出来议事,其中是否有点其他意味……
唐申若有所思,一时闭口不言。
余岳面上露出些苦笑:“大公子有所不知,徐老弟跟随当家的时间是我们这群弟兄中最长的,且他昔年还有举人功名在身,做事精细,不像我们这些粗人——”
话未完,便闻门扉敞开。徐笙从其中步出,迎面见屋外是唐申,拱手行礼:“见过大公子。”
屋内传来雷元江的呼唤:“越儿回来了?”
唐申朝徐笙略一点头,便自他让出的道路回到书房。
擦身而过时,唐申微微侧眼往徐笙面上扫过,而后拢了拢袖。
霹雳堂占地甚广,天越是暗,身周越是凉,堂风呜呜四下拍打。唐申入得屋中就觉相对外头暖和许多,案侧铜炉喂了浅浅一层将灭的无纹炭,精致的长柄铜壶安置其上。才靠近雷元江,手里便被塞了一盏刚倒的茶,摸着半暖不烫,估计他前脚走了没多久,雷元江后脚便回来了。
“大冷天的,也不多披件衣服再出去?”
雷元江手里正捧着唐申整理摘录好的账本,满面自得笑容翻看,招呼唐申坐下。
唐申在下首座椅中坐了,喝了口茶,随意道:“无妨的,入夜前并没有这么凉。”
“你啊。”雷元江把手里账本抖了抖,尖角虚指唐申,无奈摇头,“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身子,总想着这么点能熬过去,以后老了就知道厉害啰。”
唐申只笑:“年关未到,我尚才弱冠出头。”
旋即在心中补上二字——外表。
没有外人在场,无需太过讲究。雷元江愿把他当做小辈关爱,他自也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硬是冷淡疏离拒人千里之外。
左右用什么态度,对他也不过稍微拿捏的时间。
雷元江边翻看字迹整齐的账簿,便说道:“说到弱冠,越儿你上一年在塞外,恐没有进行冠礼吧?”
“没有。”
唐家堡不似雷家,并不讲究这些,若说冠礼,也就是吃顿饭罢了。
雷元江账本不看,提在手里跺了两步思量,倒兴致勃**来:“如此甚好,择日不如撞日,眼见要约老朋友来聚,不如索性办成冠礼!”
雷元江的想法有时候会显得比较跳跃,若非相处有一段时间,怕是唐申也一头雾水。
“但是三伯,不说生辰未到,如此宣扬怕是不好。”
唐申一直在尽量避免与唐家暗哨正面接触,所以打的算盘是慢慢熟悉霹雳堂内务再渐渐接手,奈何雷元江总是有这样那样跳脱的想法,浑然不似一家之主。
雷元江却一副胸有成竹,挥手:“不忙,你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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