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草草用了晚膳，丁轩便开始埋头疯狂批奏折。
外边的雨逐渐开始下得大了起来，砸在窗棂上啪嗒作响着。丁轩看着手中的奏折，心中却乱得很。
不知道端王到底是被何人推下的，雨下得这么大，这个朝代也没有现代刑侦能有的提取DNA之类，只能靠燕妄殊的脑子去追查凶手。
就在这时，重锦又进了内殿，低声道着：“陛下，燕大人求见。”
丁轩放下手中的奏折，“嗯”了一声。
随即，重锦便带着满身潮气的燕妄殊进了内殿。
燕妄殊解开身上的披风，递给重锦，里面的衣物倒是没湿。他行了个礼，对丁轩道：“陛下，那楼发现了脚印。”
端王被推下去的那座楼唤作凤吟阁，是皇宫中最高的一栋楼，夏季里宫中的嫔妃都喜欢去那座楼中赏景。
只是今日下了雨，推人下楼的凶手难免沾上水渍，在楼中楼下些许印记。
丁轩放下折子，看了在一旁帮着他批折子的丁荃，开口问道：“是男人女人？”
燕妄殊神色有些古怪：“是个孩子......应当在五岁左右....”他比划了一**高，那个高度应该是五岁左右的孩子能到达的高度。
也不知为何，他在阁楼里发现了一个孩子的脚印，应当是属于一个五岁男孩的脚印。可他想了许久，也没想通是谁。丁轩还未纳妃，没有子嗣，而宫中也没有其他的孩子。除非是别人从外面带进来的。
闻言，丁轩皱了皱眉，对重锦道：“今夜是楚倾南当值吗？”
重锦点点头，随即丁轩便继续吩咐道：“将他请过来。”
丁荃闻言也抬起了头，丁轩看着他问道：“燕都有什么五岁左右的孩子吗？”
丁荃想了片刻：“太多了。”
虽说发现了一个孩子的脚印，但若说一个孩子将端王那种成年男子推下楼，是说不通的，除非那孩子自幼修习武功。
“你说.....凶手还会不会出现？”丁轩拖着下巴，问着燕妄殊。
燕妄殊被赐了座，捧着热气腾腾的姜茶回道：“臣...不知。”这次的案子太过蹊跷，好端端的端王被劫出牢狱，还惨遭了毒手，下手的嫌疑人可能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饶是平常破案神速的他也想不通。
丁荃却在这时开了口：“严格查所有出宫的马车，让楚倾南将每一座宫殿都搜干净，还有暗道。”他顿了顿，对丁轩道，“宫中还剩下一处没被封死的密道，通向城内的风月楼。”
风月楼是燕都城中的一座南风馆。
丁轩听此，不解道：“皇叔如何知道？”
丁荃又想起什么，神色有些黯然：“以前....皇兄带臣常常走那处密道出宫玩...”
丁轩见他这幅神色，以为他是有些想念景文帝，倒也没继续问下去。待楚倾南来了，好生吩咐了一遍，而后就着昏黄的烛火继续批着折子。
每日，各地的折子都会像雪花一般飞来，堆满御书房的书桌。终于，在看到不知道第几封各地传来的“陛下今天身体好吗？”“陛下吃得好吗？”“陛下睡得好吗？”“陛下这是臣亲手种的橘子，陛下尝了吗？好吃吗？”嘘寒问暖的折子后，丁轩丢了手中的折子，按着眉心。
丁荃听见响动，抬起头问道：“陛下累了吗？”
丁轩摇了摇头，想起什么，又疯狂点头，瘫坐在椅子里哀求道：“朕好累，朕不行了，朕看不动了，皇叔给朕念吧。”
丁荃挑眉：“臣念着也很累。”
丁轩撇着嘴：“皇叔不念我就亲皇叔。”
“你.....”
“三....二.....”
“我念。”
听到这句话的丁轩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好像是太久没有得到过糖果的孩子一下得到了世间最甜美的糖一般欣喜。他起身，走到丁荃坐着的软塌边，躺在丁荃腿上：“皇叔念吧。”
丁荃轻声念着折子上的内容，念完后丁轩思考片刻后会让丁荃在折子上写着批注。
丁荃念了好一会儿，腿上的人似乎没了声响，低头一看，人又睡着了。睡着的丁轩褪去平日的有些略微嚣张的气息，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翘，平淡而又规律地浅浅呼吸着。
他的眉眼和景文帝有些相像的地方，但景文帝五官之中带了一丝文弱之气，反观丁轩，他的五官反而更加冷峻而挺拔，每一处被精心雕刻过的棱角都带着一丝属于年少的轻狂。
而这个人会冷着脸训斥人，会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看着下面的朝臣，会笑着朝自己撒娇，会突然变脸深情款款地说着一些让他耳红的话…
记忆里的侄子有健壮精悍的身体，有温暖的怀抱。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这样？
丁荃鬼使神差般伸出手，为他梳理着有些乱的头发，而后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眸。
“皇叔是喜欢我的吧？”丁轩起了身，将丁荃逼到塌边的角落处。
丁荃连忙否认：“没有。”
丁轩挑眉，凑近他，额头抵着额头，微微侧开头，避免鼻子撞在一起。
“我可以叫你名字吗？”
丁荃不说话，丁轩还是好脾气地继续道：“丁荃？荃荃？行之？”
丁荃微微往后移了些，又听见面前的人道：“沈峥也唤你小字，那我也要叫你小字。”他笑着，轻轻吻着丁荃修剪齐整的鬓角，“好不好？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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