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两个臭小子不要多管闲事，去查这几个地头蛇，危险重重，担心他们遇到什么危险，”等沈彦祖说完了，卜瑜年才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然后你自己就去了？”
沈彦祖有点尴尬地吸了口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眼前的亲兄弟。
“行吧我不说了，”卜瑜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不是毛头小子不知轻重，况且查案办事本来就是你们人民警察的职责，不过――老沈，你查出来了，然后呢？打算怎么解决？”
他问完之后，沈彦祖没有立刻回答，两个人就站在冷风冷阳之中，相顾无言地呆立了好几分钟，卜瑜年也不催，就等着沈彦祖慢慢思考，然后给他一个合理的回答。
“回去吧――”等了老半天，最后等来的却只是沈彦祖叹息一般的三个字。
卜瑜年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还继续查？”
沈彦祖沉吟了片刻，最后把烟蒂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无奈又坚定地答道：“嗯。”
这么多年的交情，沈彦祖是个什么样的人，卜瑜年再清楚不过，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的典型，有时候嘴上说的强硬，这不行那不行，这不准那不准，其实最后还不是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地帮忙，做的不是什么亏心事儿，却像做贼一样，生怕当事人知道咯跑来感谢他。
这种脾气秉性已经深入骨髓，让他改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过话说回来，媳妇都是这样追到手的，压根也没什么需要改的，挺好，挺实在。
卜瑜年也懒得说了，他原本绷着脸，面无表情，最后不知道是触到了哪一跟神经，没忍住笑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一个轻微的笑音。
沈彦祖福至心灵，也跟着他一块儿笑出了声，有那么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没心没肺过日子的时候，做的事说的话里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傻气。
最后沈彦祖一边笑着一边抬手拍了拍卜瑜年的肩膀：“赶紧滚吧。”
卜瑜年却没有转身就走的意思，他看了沈彦祖一眼，舔了舔嘴唇，有点犹豫地开了口：“有个事儿……”
沈彦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点点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铁三角的三个人当中，卜瑜年和余一一个年纪，猫嫌狗不待见地从高中莫怕打滚到了大学，然后毕业、工作，但沈彦祖不是，老沈比他俩大了六七岁，这两位鬼见愁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沈彦祖已经在警校里泡妹子了。
所以对卜瑜年和余一而言，老沈和他们关系虽然好，但相差了几岁总有了代沟，沈彦祖就像是他们的大哥，他们的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
所以有些话可以对兄弟说，却不能对长辈说。
卜瑜年还记得当初沈彦祖刚知道他的取向的时候，曾试图纠正他，把他带入正轨当中，那一年前前后后怕是给他介绍了几十个姑娘。
后来发现性取向这玩意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老沈也就放弃了，再有就是卜瑜年告别了中二时期以后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从其他方面来看，他和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没有任何两样，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日子过了下去。
距离卜瑜年向他出柜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久得仿佛两个人都忘记了其实这个人模狗样的青年才俊其实是个同性恋这件事情，一个不问一个不说，要不是唐璐刚才问了几句，卜瑜年都没想起要把自己恋爱的事情给老沈报备一下。
他俩就这么站在冷风中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好几分钟，沈彦祖又悠哉游哉地点了一根烟，不慌不忙地等着卜瑜年开口。
卜瑜年没有开口，他伸手向沈彦祖要了一根烟，点上之后只抽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白烟，又不说话了。
直到卜瑜年的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极其清脆的短信提示，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姜渚的短信，特别具有个人特色的言简意赅的几个字：“排练完了。”
卜瑜年脑海里浮现出他家小兔崽子的脸，轻轻笑了一声，没急着回消息，反倒是把手机抄回了兜里。
他抬眼看了看沈彦祖，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我最近，找了个对象。”
沈彦祖弹了弹烟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吃惊的地方：“男的？”
卜瑜年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但面上还是保持着装模作样的温和笑容：“嗯。”
“嗯”完他又补充道：“姜桃她哥。”
沈彦祖夹着烟的手指抖了一下，仿佛被什么烫到一样，剩下的半支烟十分戏剧性地掉到了地上。
他的表情有点震惊，又带着一点难以置信的懵逼：“姜渚？”
卜瑜年点了点头。
“卧槽？！”沈彦祖骂了一句，“他他娘的不是你学生吗？！”
“嗯，是啊，”卜瑜年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是我学生，还是个未成年。”
沈彦祖已经顾不上震惊了，他三两句上了头，怒发冲冠地指着卜瑜年：“你他妈禽兽啊？这也下得去手？！知不知道搞师生恋是会被学校开除的？你他妈的，工作不要了？！前程不要了？！”
没想到沈警官的关注点和卜瑜年担心的完全不一样，这回懵逼地换成了卜老师，明明什么都没做，扮演柳下惠扮演得十分憋屈，却还背上了“禽兽”名头的卜瑜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只好一脸无辜地看着沈彦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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