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的酒吧比较集中，车水马龙的地儿无非就是那么几处，大致分布在市中心附近，也不知道是规划问题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高楼林立之间平白无故开辟出一条独树一帜的酒吧街，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酒吧里的歌手弹着吉他唱民谣的声音。
尤其是近几年各种歌唱比赛大热，一言不合就好声音好歌曲的，驻场歌手反倒成为了热门，那些唱了十几二十年民谣，始终无人问津的，一夕之间大红大紫。
大概做梦都想不到网络时代如此发达的一天，人们竟然返璞归真，崇尚起了民谣。
但是酒吧这种充满了资本主义气息的地儿，好像在传统国人的心目中，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十年代的时候在他们心中，象征着混乱和叛逆的处所是迪厅，现在时代变了，社会在发展，思想反倒是有点退步了，对这些休闲取乐的场所一直是谈虎色变的态度。
似乎只要是往酒吧里跑的，就是混混，就是恶棍，就是不务正业的叛逆青年，那些酒精、药品、sex传递出来的根深蒂固的思想，估计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改变了。
姜渚站在街角抽完了一根烟，把外套的拉链拉上，又使劲跺了跺脚，勉强把冷风灌进骨子里的寒意驱散了一些。
他在街角站了足足有半个钟头，身上的烟味儿都裹挟着一个冷冽的气息，和卜瑜年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抽过烟，这支珍贵的万宝路，还是从寝室出来的时候，在徐淼那儿顺的。
淼哥是个讲究人，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抽烟也是抽的最好的。
原本下午就停了的雪，晚上又开始下起来，姜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顺便躲到了街角那家咖啡店的篷布下，免得被洋洋洒洒的雪花片浇个一头一脸。
等到这场雪把街道铺了薄薄的一层白色，他才看到背着个大挎包左顾右盼的郝望北。
姜渚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戴上，闪身进了咖啡店。郝望北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熟人在守株待兔，经过咖啡店门口，头也不转地径直往酒吧街的方向去了。
等他走远，姜渚才在咖啡店服务员古怪目光的注视下，坦然地走出店门，闲庭信步地跟上了郝望北。
一个人的气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路人对他的看法，姜渚这种浑身带刺一看就不像个好人的感觉，即使现如今那一圈的刺被姜桃磨去了一些，又被卜瑜年磨去了一些，但他实在是太显眼了，就算跟踪跟的正大光明，仍然让人对他产生了各种莫名其妙的猜测。
不过酒吧街这一段路，什么乱七八糟鱼龙混杂的三教九流都集中在这一块儿，走路上还能捡到一大堆“三百一晚”的推销小卡片，这种情况下，姜渚竟然成功地混入了地头蛇的行列，显得无比正常了。
他并不担心郝望北发现他，那家伙推理小说看太多，简直看出了被迫害妄想症，虽然反侦察手段半懂不懂，但反侦察的意识堪比卧底警察，发现他只是迟早的事情，况且姜渚根本没有一点跟踪人的自觉，除了戴个口罩遮掩一下，连找个掩体躲一躲的步骤都被直接省略了。
可是还不等郝望北发现他，就出现了一点意外。
只见人高马大的北哥被几个黄毛堵在了巷口，姜渚离得太远，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似乎是起了争执，于是他们推推搡搡地便往那条就近的小巷子里去了。
姜渚皱了皱眉，他和郝望北相处的时间长了，知道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还挺细心的，即使是跟人打架，也绝对不会吃亏，打不赢的坚决不打，能跑的绝不恋战，这种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还要约战小树林，怎么看都不像北哥的作风。
所以他最近到底在干嘛？
姜渚脚步略一顿，便毫不犹豫地紧跟着几个人拐进了小巷子。
巷子宽敞，好死不死还是条死路，特别适合喝醉的人悄悄摸进来做点孤男寡女该做的事情。
姜渚刚拐进来，就听到了一句字正腔圆的标准国骂。
“xx，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活腻了？牛哥的事情也是你能调查的？最后警告你一次！滚回家喝奶去！少在咱们的地盘找事！”
还好，不是电视剧里那种主角走进死路没看到人，被人放冷棍的剧情，姜渚不合时宜地想。
那几个黄毛估计也是这一片的地头蛇，属于警方无数次关押警告屡教不改的类型，对于威胁放狠话这种事情，不但熟能生巧，而且十分的有恃无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似的。
“这位大哥，如果我没记错，这一块片区最近出了人命，管辖还是挺严的，你们这个时候还敢出来惹事，不怕被请去局子里喝茶吗？”郝望北完全没有被威胁的自觉，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比那几个黄毛高出了一个头，被堵在墙边儿上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威胁谁。
黄毛的领头人穿了一件皮夹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秃毛鸡，强行维持着他凶神恶煞的尊严。
秃毛鸡动手动脚地推了郝望北一把：“你嘚瑟个屁啊？！那群警察？那群警察有那个能耐，这地方能死人？都是一群饭桶！这地儿没有牛哥，死的人能堆成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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