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个人都没有做好准备，所以到最后也就是点到即止的亲吻和拥抱，齐元带来的被子早就被踢到床下去了，他一点一点侵略到了秦予歌的领地，就有开始说些自己还是觉得冷之类的话，成功留在了秦予歌的被窝里。
齐元向来睡得浅，入睡也比较困难，但是今天大概是由秦予歌这么抱着觉得安心一些了，所以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后半夜，他又做了那个梦，还是在那个房间，当他满怀欣喜地去喊妈妈吃饭的时候，发现门虚掩着。他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他真的好害怕，房间里没开灯，黑黑的，他最怕黑了。可是要叫妈妈去吃饭啊，今天有他喜欢的菜，他想跟妈妈一起去吃，他好饿啊，于是大着胆子走进去。
那是好明亮的一轮满月，照得窗口的东西都清清楚楚，镀着鹅黄，花瓶，书本，相框——视线慢慢向上，他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眼里只能看到月光照亮了妈妈的脸庞。
“不要——”齐元惊叫一生，从梦中猛然醒来，不住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秦予歌被惊醒了，发现了身边人的异样，赶紧坐起来扶住他，把他揽到自己怀里。
“怎么了，做噩梦了？”秦予歌感觉到怀里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一直轻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很久，齐元终于平稳了呼吸，从紧绷的状态里缓了过来，闭上眼往秦予歌怀里又缩了缩，努力吸了吸秦予歌身上的味道，搂住了他的腰。秦予歌心疼得厉害，他第一次见齐元这么害怕的样子，已经心里难受得不行了，他都不敢想象之前齐元孤身一人的时候，甚至就是之前两人不睡在一起的时候，午夜梦回，齐元一直都是这样么？
齐元不说话，只是在抱紧他，秦予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断断续续没有逻辑地自顾自说话：“以前也这样么？——没事，我在呢。——有我陪你，以后不用怕了，乖——”秦予歌平时看齐元并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身为长辈的觉悟，但是此刻却特别希望能把他当孩子一样保护着。
“哥哥，我——梦见我妈妈了。”齐元平静地开口，把从前的痛苦当作别人的故事，想要原原本本地说给秦予歌听。
“我妈妈你应该听说过，她叫林述音，是个演员。”
秦予歌脑子里嗡的一声，快炸了：齐元的妈妈是已经过世的影后林述音？那他梦见的——
“从前我也梦到过很多次一样的场景，是她死在我面前的场景。那是我一辈子的噩梦，可能也是我后来发病的催化剂吧，每一次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它就会追到我的梦里告诉我，你一辈子都别想逃。”齐元的声音淡淡的，清冷的夜里显得有些凄凉。“哥哥你知道吗，她从前很爱我，对我很好，可是她后来变了，甚至最后死选择在我面前。”
秦予歌安慰道：“她只是，只是坚持不下去了而已——”
“是，抑郁症让她摆脱不掉，可是她，那样浪漫的人选择那样苍凉的死法，而且是在明知道我每天抢着去喊她吃饭的情况下——她知道我会看到，但她已经无所谓了，她已经对我不施予一丝一毫的怜悯了，你知道吗。”
反反复复出现的梦里，齐元总是想问她到底为什么，后来确诊了抑郁症之后，他也依然在问自己，直到有一次他发病得特别厉害，齐缙之甚至不顾自己和他的协议坚持跑到美国去行使监护人权利，那一次他在轻生边缘徘徊，他终于有了那种感觉——渴望解脱的同时期盼亲人爱人的痛苦，我要你们为我痛苦，即使我闭上双眼亦两耳不闻。
他觉得自己可怕极了，清醒之后，他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安安——”秦予歌叫着他的小名，一声一声，“你不会这样的，以前你也挺过来了，以后有我陪你，就更加不会了。你也知道你妈妈是生病了，她就是爱你的，只是那时候她忘了而已，你要。。。要原谅她，好吗？”
秦予歌抱着齐元，轻轻地揉他的头发，仿佛抱着的还是小时候在医院里碰到的那个男孩，仿佛他还没有长大。
“哥哥会一直陪着你，不要怕。”
漫长的黑夜过去，秦予歌的生物钟竟然没有罢工，还是催促着他六点半就醒来了。齐元睡得很熟，他觉得太难得了，不愿意吵醒，就一个人蹑手蹑脚地出门了。化妆的时候想起来综艺的事情昨天全忘了，根本没提，就发了信息问齐元，等他醒了应该就会回复。
随手刷了刷微博，看了一眼热搜挂着“段濛濛 可爱懵”，果然齐元一条微博就解决了段濛濛的烦恼，秦予歌心情不错，趁化妆师抬手又咬了一口包子。不过事情虽然过去，他还是觉得剧组里暗藏着些挑事儿的人让人有些不爽，决定管一管这个闲事儿。
“小莹，你查一查昨天发照片的那个号背后是谁。”秦予歌一个人呆在化妆间，给黄莹打了个电话。
“怎么，我们家秦少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啦？”电话那头的黄莹听到一个从来不愿意插手这种事情的人打电话布置任务，觉得实在是有违常理。
“并没有，我有家有室的，没有红颜。”秦予歌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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