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潜光看似面色自若，实际上懵得一匹地打开了手机买来后好像就没有打开过的日历，查了查日期。
农历，六月二十五。
照理来说不是孔庭兰会早起晒太阳的一天。
然而事实是孔庭兰起得比江潜光要早得多。江潜光洗漱好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孔庭兰搬了把椅子坐在他门前的台阶下，端着一碟昨天没吃完的剩饭喂鸟。
听到江潜光推门的动静，孔庭兰抬了抬眼：“早。”
“……早，”江潜光看了好几眼日期后把手机收好，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孔庭兰道：“调整作息，熬夜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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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庭兰暂时不打算把江潜光可能被易命的事告诉他，毕竟老孔也不敢说肯定是因为易命术，确定下来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反正江潜光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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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庭兰的答案太过标准，江潜光一时无言以对，这年头妖竟然也懂得养生了。
江潜光看着孔庭兰喂了一会儿的鸟。他原来住的地方清晨寂静无声，只有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赶着上学的学生或者夜班归来的上班族会发出一些声音。搬到古宅后，清晨听到得最多的便是鸟儿的啼鸣。大多是隔壁褚江公园的鸟雀，没想到今早竟然飞过来了。
飞过来的是三只灰扑扑的麻雀，长得挺肥，看样子在隔壁没少被投喂。它们一点儿也不怕人——也可能是不怕孔庭兰这只兰花妖——在地上跳来跳去，啄着小碟子里的米粒。
孔庭兰安安静静地坐着，姿势十分放松，没有出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眉眼低垂，目光一直停留在麻雀身上。
出门的时候他会换上现代的服饰，但江潜光在古宅里见到他，孔庭兰总是穿着古服。他穿的不太规矩，可能是在家里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时处盛夏，常常只穿着中单，偶尔会披上一件深色的外袍。头发也总是随意披散着，束起的时候也只是拿根发带把头发绑在脑后，经常有几缕墨发跑出来。
给人感觉有些懒散。
不过好看的人对自己的形象懒散点也还是好看的，还能夸一句有魏晋遗风。
江潜光单纯欣赏了一会儿，问道：“我去熬点粥，你要吃吗？”
孔庭兰立刻点头：“吃，我想吃甜的。”
江潜光庆幸自己昨天因为要做糖醋排骨买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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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潜光口味偏咸，但是一点儿都不挑食，甜粥也能喝。他清点了下食材和调料，打算做红糖小米粥。
煮粥比煮饭烧菜都要容易得多。江潜光把两人份的小米淘洗干净后放入锅内，加足了水，坐一边等着烧开。
等水烧开肯定要在一旁盯着，江潜光觉得有些无聊就摸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他出车祸后每天都有人来询问情况，江潜光闲着也是闲着，一条条都好好答了。
如今过去了好几日，消息也渐渐少了，江潜光打开微信只看到一条留言，是陈律师发来的。
陈律师是来问他住得习不习惯的，发消息的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对大多年轻人来说晚上九点夜生活都还没有开始，但江潜光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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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得习不习惯？
江潜光想了想这座物种尤其丰富的宅子，西厢房里有兰花妖，东厢房里有俩女鬼，水缸和石井里分别蹲着一个，倒座房里还有个鬼中上班族老孔。
大早上的能看到兰花妖喂麻雀，睡个午觉有怨气入梦来，两人份的晚餐能多喂五只鬼，三更半夜井鬼倾情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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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潜光认真回复道：挺习惯的，可以的话帮我谢谢梁叔叔^ ^
按辈分来算，江潜光该叫那位远房亲戚一声叔叔，只是他这个侄子受了叔叔一座宅子，却还没有叔叔的联系方式。
陈律师秒回：没问题，梁先生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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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潜光退出微信的界面后，习惯性看了看新闻。平城素来安稳，前几日的抢劫犯自杀事件过去后，本地媒体又只能报导诸如原配怒撕小三、亲兄弟争遗产、xx大会在平城顺利举办的消息了。
都是没什么意义的新闻。
江潜光囫囵吞枣看了个大概，等看完了水也开了。他又调低温度把粥煮至粘稠，加入红糖搅拌均匀，红糖小米粥也就煮好了。
盛好后江潜光喊了孔庭兰一声。孔庭兰很快就来到厨房，把空了的碟子往灶台上一放，洗了手后在江潜光对面坐下，捧着江潜光给他盛好的粥。
江潜光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叫声，循声一看，发现叫声是从门口传来的。厨房的门敞开着，几只胖嘟嘟的麻雀站在门外，伸着脖子往里看。
不过它们委实是有点胖，基本看不出有脖子。
江潜光问：“它们是没吃饱吗？”
“吃得够多了，”孔庭兰道，“都肥成什么样了。”
几只麻雀好像听懂了，在门槛外跳了好几下，伸着翅膀，叫声都高了几个度。
江潜光忍不住笑：“它们是在反驳你吗？”
孔庭兰喝了口粥，声音有些含糊：“这几只开了点灵智，能听懂一些人话了。”
江潜光问：“它们这算是麻雀妖吗？”
“远着呢，”孔庭兰道，“成妖本来就不容易，现在比以前还要难得多，略有灵智只是第一步，它们想成妖还得防着别被哪只野猫扑了。”
“哦，”江潜光点头，“我们不用叫其他人一起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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