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扣动扳机，向树林里射击，她还看不见敌人，是没有目标的射击。
树林里响起砰砰砰的枪声，还有鬼子的嚎叫声，有几个日军士兵边打枪边冲下来。敌人的身影在树林里忽隐忽现，但看来头气势汹汹。
女兵们有些慌乱，但林芳要大家镇静，各自隐蔽，准备与敌人战斗。
李婷闪身躲在一棵树后，一边举枪向树林中射击，一边大声说：“姐妹们，不要惊慌，我们看不见敌人，敌人也看不见我们！我们闯过了几道生死关，这一关也要闯过去。鬼子兵象野狗一般追赶我们，他们想吃我们的肉，想喝我们的血，姐妹们，不要害怕，我们就把鬼子象狗一般给宰了。真闯不过去，我们就跟鬼子拼命，我们是中国女兵，我们誓死不做俘虏，决不能给中国军人抹黑。死亡不可怕，我们就在战场上战死，战死的才是英雄！”
杨丽娅躲藏在河边的一个洼坑里，嘤嘤地啜泣着，她毕竟年纪太小，没有真正面对过敌人，自称胆大的川妹子遭遇敌人时难免有些胆怯，她自言自语地说：“妈妈，女儿怕是再也见不到您了。日本鬼子就象豺狼虎豹紧追女儿；毒蛇、蚂蝗也想吸女儿的血，日本鬼子和毒蛇猛兽挡不住女儿的路，女儿闯过来了，可今天拦住女儿生路的是一条涨着洪水的大河，林芳姐说它象缅北的雾露河。女儿怕是不能回家了，日本鬼子赶上来，女儿只有一死，决不能让鬼子兵玷污了女儿的身子。妈妈，我们七个女兵找不到戴师长了，戴师长是不是牺牲了呀，林芳姐做梦梦见戴师长升天了，妈妈，如果女儿战死了，就让女儿在缅北丛林里陪伴我们的戴安澜师长吧，每年清明时节，您给女儿和戴师长烧点纸钱！”
张莎移身跃向杨丽娅，拍拍她的肩膀说：“中国的女兵，不许掉泪，别婆婆妈妈的！”
“我想妈妈了，莎莎姐。”杨丽娅挥袖揩去眼角的泪水，哽噎着说。“张莎姐，我真想妈妈了，想妈妈流眼泪也不可以吗，谁没有妈妈？”
“姐妹们，我们只能流血，决不流泪！”林芳大声说。“丽娅，擦干眼泪。女兵们，想妈妈想在心里，我们现在要想的是战斗。前有洪流拦路，身后有鬼子兵追赶，我们只能想着战斗，只有战斗，消灭敌人，我们姐妹才有逃生的希望！”
“护士长，你带姐妹们过河，我掩护！”
李婷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变换着位置向山坡上冲下来的日军射击，子弹嗖嗖嗖的飞来，从她头顶掠过。
张莎跃起身，挺枪向敌人射击，她也大声喊：“护士长，快过河，我和李婷打掩护！”
“林芳姐，好象河对岸有人！”王秀君藏在树丛后面，两眼盯着河对岸，突然惊叫起来。“真是士兵，三个士兵，天，又是鬼子兵呀，是那些鬼子兵回来了吧！”
“注意隐蔽，小心敌人打冷枪！”尹海春说。
林芳立刻警觉起来，起身跃到一棵小树背后，望了河对岸一会儿，有些高兴起来，大声说：“姐妹们，河对岸是有三个男兵，好象是中国兵，不是日本鬼子。日本兵见到我们，要么心上乐开了花，哇哇乱叫了，要么朝我们开枪啦！”
“他们站在岸边，好象在向我们招手！”王秀君说。
“远征军战士，真的是自己人！”陈燕梅说。
“哎，大哥们呀，救救我们！”杨丽娅喊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
对岸的三个男兵从树丛里冲出来，背着枪义无反顾的奔到河边，纵身扑进洪流中，奋力向河这边游过来。
水急浪凶，他们挥动双臂在洪流里拼出全身力量，斜斜地游向河岸，终于在几十米远的下游靠近了河边，爬上了岸。
“我干掉一个啦！”李婷射杀了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护士长，快走呀！”
“李婷，你的左侧有敌人！”张莎瞄准山坡上的一个鬼子射击。“我报销了一个！”
李婷转身向左前方射击：“我宰了它，狗杂种小鬼子！”
那鬼子兵应声倒地，突然，树林里没有了枪声和嚎叫声，河岸边顿时静了下来。
“玩什么花招，小鬼子怕了？”李婷说。“张莎，要加小心，寂静更可怕！”
寂静中，林芳站在岸边，说：“姐妹们，天无绝人之路，三个男兵是我们女兵的救星。他们游过河了，上了岸啦，跟我走，我们去会合他们。李婷、张莎警戒，也不知我们身后来了多少小鬼子？”
“护士长，快走呀，我跟张莎堵住敌人！”李婷大声说。
“护士长，你听，南边有摩托车响声，那些鬼子回来啦，你们走哪里呀？小鬼子想包围我们！”张莎大声说。
“丽娅、燕梅、海春，跟我走！”林芳喊道。
林芳不知道山嘴那边的树林里追来了多少日军，又听真切了河谷南面摩托车的轰鸣声越响越近，那些日军巡逻兵肯定听到了河岸边的枪声又返回来了，她和姐妹们两面受敌，又有洪流挡路，情形十分危急。
往下游望去，河岸与山林之间有几十米的开阔地，再返回树林已不可能，她只有带着王秀君、尹海春、陈燕梅和杨丽娅沿着河岸奔向下游，与三个男兵会合一起是唯一的选择。
“快呀，我的三个哥哥，救救我们几个丫头，我的心快要跳出口啦！”尹海春边跑边大声说。“天是灰沉沉的，老天爷，不要下雨啦，姑娘们，听哪，敌人离我们没多少路啦。我们都在河边，鬼子兵赶上来，我们就成了活靶子了，快，快跑呀，我想跳河啦！”
“海春，别干傻事，听林芳姐指挥！”王秀君紧紧跟在尹海春身后说。“我们是战士，战士就要服从命令，姐妹们，都跟上！”
“都来啦，我们女兵有些可怜啊！”杨丽娅喘吁吁地说。
“海春，会合男兵，我们必须冲进树林去。”林芳回头望一眼尹海春说。“男兵办法多，是我们女兵的依靠，紧跟着我，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是，护士长！”尹海春说。“可是唱戏的戏子，别想指挥我！”
“谁是戏子，小心我割你的舌头！”王秀君大声吼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什么时候呀，还有心吵嘴？”陈燕梅恶狠狠地大声说。“活该让日本兵抓去做慰安妇，让你俩光着屁股争风吃醋去！”
“胡说！”林芳唬了一声。“别说那丧气的话！”
“就是嘛，小命难保了，还瞎闹！”陈燕梅望了林芳一眼，说。
“唷，男兵真勇敢！”王秀君感叹了一句。“看见啦，三个男兵迎接我们来啦！”
“真是来搭救我们女兵的救星！”林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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