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航本来以为他们还要跟着云霄一起去吃饭，没想到姚戈直接就说：“我们不一块儿吃，就过来一下。”
苏松霖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也没多做挽留。
“走吧，想吃什么？”
“你说了算。” 许子航正松一口气，吃什么都可以。
姚戈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都在许子航身上，哪怕一开始没发觉，后来也能感觉到他的如坐针毡。
“那我们去吃日料吧？刚好在湖边，我们吃过饭可以去逛。” 岛市没有什么好的日料店，寿司还停留在街边的肉松黄瓜馅，也只有去五星酒店的自助餐才能吃上三文鱼。
“好。”
连点菜都全权交给姚戈的许子航也没想到自己根本吃不习惯生食，奇奇怪怪的鱼片吃到嘴里都是酷刑，鱼籽在嘴里爆开，又甜又咸，像胡乱搅合的颜料。
“不喜欢？” 姚戈看出他表情痛苦，伸手把寿司船往自己这边拉，“不喜欢就不要吃啊，我都忘记问你吃不吃生食了。再点个猪排饭还是鳗鱼饭？”
“......猪排吧。” 许子航有一点懊恼，明明姚戈可以大快朵颐的东西，为什么他就吃不下？来了奈城之后的自己处处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
姚戈咬着筷子，微微歪了歪头：“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哪有。” 带着不想被看出来的别扭，许子航很快地转移话题，“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94的un...是什么啊？”
“Unplugged, 不插电的意思，那个就是……” 姚戈想了想，问他，“你知道老鹰乐队吧？”
见许子航摇了摇头，料想他可能只是听过歌而已，姚戈尽量抛去复杂的背景介绍，用最简单的话介绍：“《加州旅馆》是老鹰乐队的一首歌，他们在1994年的演唱会上现场改编了这首歌，开头用的是手鼓和古典吉他结合，和原版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所以大家称为94unplugged版本。”
“你有兴趣的话，我等会儿找一下原版和94live的给你听，你就能懂差别了。原版也很棒，只是我个人很喜欢现场版的音色，就，听了觉得心里很舒服。”
这样解释之后，许子航就明白了，他听英文歌从来都不注意歌手是谁，因为他也记不住。许子航的猪排饭上来了，他的胃还是喜欢这种热乎乎的饭食。
“我以前听到‘摇滚’，以为是那种很吵很闹的重金属，但是后来不是听你空间的那几首歌吗？感觉又不是，还挺温和的。”
“不是啦，摇滚有很多流派的，” 姚戈把三文鱼沾了沾芥末，沉吟了一下，“我空间的那个应该是绿洲吧？他们算是英伦摇滚，比较清淡一些，我还挺喜欢的。”
“我看很多都说摇滚代表反叛精神，” 许子航把自己心底的疑问小心翼翼地提出来，“你有什么想要反叛的事情吗？”
“我啊？”
姚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听摇滚的初始确实是寻求一个释放的出口，摇滚乐里强烈的节奏和重拍可以让他沉浸在里面，暂时地忘记很多事情，但是后来慢慢的他开始从里面汲取力量，汲取一切让他可以变好的分子。
“我觉得每个人理解不一样吧，也有人觉得摇滚是自由啊是和平和动力，好像很多人总觉得摇滚就是黑暗啊颓废啊毁灭啊叛逆。没必要去界定一个东西，界定它一定是什么精神或者界定它非要怎么样才算得上摇滚。”
姚戈又把他理解中的摇滚乐从起源开始和许子航讲起，从音乐的节拍到历史的进程，许子航听得似懂非懂，但姚戈对一件事变现出热忱的样子实在太过于迷人，他眼底的光在微微发亮。
“你......” 盘子早就空了，许子航撑着脸，一边用刀叉在玩着盘子里的饭粒，把自己心底的担忧翻出一个角，“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听周杰伦很不高级？”
“什么？” 姚戈本来有点儿忍俊不禁，但是很快地他就捕捉到了许子航的认真，像是蜷缩起来等着宣判的小动物。
姚戈把身体微微往前靠，然后“欸”了一声，让许子航别玩了，转过来看他。
“你不要把听音乐当成是一个负担，听着舒服就好了，” 姚戈把眼前的盘子往中间推了推，“我喜欢吃三文鱼难道就比你喜欢吃猪排饭高级吗？没必要去在意谁喜欢什么，你也不需要为别人改变你的口味。”
姚戈弯起眼睛，带了一点小小的俏皮笑起来：“我还觉得你会吃辣很高级呢。”
姚戈变声后的嗓音很舒缓，和许子航日日夜夜伴着入睡的歌声重叠起来，让许子航的耳朵微微发热。
他拿起快空了的水杯，把剩下的一点底倒进嘴里，低低地“哦”了一声，然后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对姚戈说：“知道啦！我就随便问问，走吧走吧，消消食。”
两个人饭后在湖边的商业街逛了逛，不过他们俩对购物都没有什么兴趣，随便晃悠了一圈就停在湖边不动了。
姚戈把耳机分给许子航一个，找出吃饭的时候答应他给他放的两版《加州旅馆》：“回家用电脑放音质更好。”
许子航面朝着湖面，手指随着手鼓声轻轻敲打着节拍。城市的霓虹灯在身后亮起，湖面上吹来暖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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