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百丈崖
将近年关，东方不败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每日昏睡的次数也减少了，只不过体内的真气依然只是沧海一粟，恢复的十分缓慢。
窗子用销子支着，能瞧见院中的梅树，枝头繁盛，地上一片落英，风拂过，花瓣纷纷摇曳。
窗边多了一个木案，桌角被打磨的十分圆润，木案右上角盘着数枝梅，栩栩如生，是苏如墨特意命人雕了送来的。
落笔字成，东方不败一不注意，宣纸便被卷了出去，仿若折翼的蝶儿，在空中随风打转，好一些儿才落在地上，又想挣扎地飞起来却是徒劳一场。
苏如墨将地上的纸拾了起来，苍劲的墨迹勾勒成一句“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末尾一个墨点，像是还有正在斟酌而没写尽的东西。
“吱呀”一声打断了苏如墨的深思，门前的台阶上是打算拾回宣纸的东方不败，素衣单薄。
“不想离开了吗？”苏如墨越走近东方不败眉皱得愈紧，有些情绪发生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居然赤着脚下地。
东方不败下了台阶，踏着冰凉的石板朝苏如墨靠近，神色清冷，淡然道：“离开之前我会先杀了你。”随着话音落下的是破空射向苏如墨的银针，连着一根红色丝线，丝线一头绕在东方不败的手指间。红色丝线是他从自己那身红衫上面扯下来的。
苏如墨也不错身避开，伸手拈住急射而来的银针，借银针灌注内力于丝线趁机化解了东方不败的内力，然后将银针反射回去，苏如墨看似闲庭漫步的走到东方不败身边一把抱起他，随后而至的银针则被东方不败接住，信手别在衣领口，又将丝线绕在腕上，身子贴着苏如墨，动作自然。
红线缠玉，别有诱惑，纵使这般也不能饶恕。
苏如墨将人放到床上，这次的动作可一点也不温柔，“你如今好好休养才是。”
东方不败吃痛，轻呼出声，眸中现出几分不悦，撇过头不去看苏如墨。
苏如墨眸色变得有些暗沉，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没有直视自己，波光流转间玄黑而幽深，危险而诡秘。
“咦！”是东方不败的声音，惊异之色毫无掩饰的表露出来，冰冷的脚上温度渐渐弥漫。
“下次记得穿好鞋再下地。”苏如墨屈膝蹲下的时候脑海中有什么闪过，捉不住，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惊诧，手上的动作却不停顿。只是……自己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要不要到庄外走走？”苏如墨替他穿好鞋袜，起身直视着此时静水流深的朦胧凤目，声色温柔，面上勾着浅浅的笑，仿若刚才的动作与他无关。
“恩？”朱唇微张，显然还是处在刚才的惊异之中未回过神来。
“东方可有兴趣陪如墨赏赏景？”指腹在唇瓣上来回摩擦，温热软绵的触感令人舍不得移开，苏如墨瞧着那双幽眸寒光流转便收回了手。
东方不败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身后没有那股异香，“不走？”尾音上挑，神色冷漠，素衣翩跹，姿态端是风流傲然，隐约有些勾人的意韵。
苏如墨摇摇头，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为东方不败系上，“带上锦球吧。”
东方不败看着苏如墨已步入院中的背影，偏头蹭了蹭狐裘领上蓬松舒软的绒毛，然后缓步跟上。
苏如墨所说之景位于梅庄后院。梅庄依山而建，后院与山紧连，一条青石板道从后院一直盘旋延伸至山顶。
沿途都是光秃秃的树干，偶尔看见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动物的身影也了无踪迹，至于锦球这只狐狸当然是窝在东方不败的怀里。
苏如墨一直走在前头，东方不败落后半步。蓦然东方不败脚上一滑，身子往后倾仰，便有一道红色的丝线缠住树干止住了摔倒的趋势，在此之前，苏如墨已经将人拥入自己怀中。
“莫不是在屋里呆了一段日子连路也不会走了！”苏如墨看着怀中之人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脸兴味盎然地打趣道。
锦球爬上东方不败的颈间，两只爪子一环，也想学自己好吃豆腐的主子一把，只可惜爪子短小，又落入了圈着的手臂。
苏如墨不禁笑出了声，连东方不败的嘴角也微微翘起，忘了避开苏如墨的怀抱。见锦球安静下来，苏如墨牵过东方不败的手，没有十指紧扣，他俩还没到那种地步，只是四指勾着四指，指间的温度互相流窜。
东方不败跟着苏如墨的步伐，凤目睨着牵着自己的手掌，圈着锦球的手无意识地替锦球顺着毛。
山顶上有一座亭阁，匾书“十步亭”三个鎏金大字，四根大柱都是实木，木纹清晰厚重，并没有被风雨腐化，桌子和凳子都是大理石雕刻而成，精致不失大气。
石桌上正煮着茶水，壶里面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旁边倒扣着两只灰色陶瓷杯。
“这是阿十早就准备好的。”壶盖一掀开，热气一下子全扑腾出来，白色的水汽弥漫成一道雾帘隔在两人中间。
东方不败一手支头，静静看着苏如墨烹茶，姿态优雅，隔着雾帘却瞧不清他的眼神。其实纵使没有任何屏障看着这人，他也看不透。
“崖边冷。”喝完一杯茶后苏如墨倾身靠近东方不败，伸手为他拢了拢敞开的狐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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