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缓缓叹息一声，“你心疼我，很好。爸爸认可我，也很好。可是这个事情，不必那么着急，我现在没有很累，事业也不错，何必要做这些让外界会有不好揣测的事情呢？”
他没有答应，顾南星觉得自己的心在此刻奇异地悬在空中，像是要飘起来，又惶恐着坠落，所有的情绪都在交替涌动着，不知道是喜是悲。
终于他忍不住悬在心口越来越清晰的疑问，冲动地问出了口，“景泽……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要北溟的股份？”
景泽的神情凝固了一瞬，没有回答他，可是他的眼神深深的，看得顾南星心头一震。
他回望景泽，目光惶然期盼又参杂着胆怯，“……你是不是喜欢我？”
真的问出口了，他又后悔，觉得心里一阵茫然，自己太冲动，只凭着那点骤然而来的猜测就意气用事说了出来，好像忍不了一点秘密似的。
景泽结婚以后真的太容忍他了，因为太温柔，竟然让他生出了这样的错觉，会以为他对自己有别样的感情，可是景泽明明有多好的选择都不曾心动。
他何德何能？
景泽只是注视着他，如水的目光，似有千言万语，可是他却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顾南星忐忑地等着，心里一直在打着鼓，一阵比一阵激越。等得久了，忽然鼓声戛然而止，觉得浑身都凉透了，脑子里也一片空白，整个人后背都在发麻，僵在那里做不出反应。
他果然是想多了，自作多情，景泽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那些人他都看不上，为什么要来喜欢这样糟糕的自己？
只是，心口有难以言说的失落和苦涩一点点蔓延开来，怎么都克制不住。
“不是的……”景泽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的，甚至有一点点罕见的迟疑。
顾南星的心又荡到谷底，他的一颗心这一天天上地下，山里海里的转，这一刻安静下来，却有点疼。
也对，这才是合理的，他不断安慰自己。
“不是喜欢你，南南，我爱你。”像是用了很久下定决定，景泽终于很郑重地慢慢说出了这一句。
顾南星的心，瞬间好像重新被点燃的烟花，噼里啪啦地绽放开来，带着燃烧的温度，像是要迸开，又像是要融化，或者所有的光芒都涌进来，炙热地充满了胸口。
头脑依旧是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这一刻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一个孑然一身的人，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宝藏，却从来都不敢奢望去拥有。
却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发觉所有的宝藏都是自己的，甚至不用受一点苦就得到了全部。
“怎么可能……”他怔怔地，虚弱地吐出一句，想笑一下，却忽然有了一点泪意。
“为什么不可能呢？”景泽摸着他的脸笑了，很短促，有点苦涩，又有点释然。
“你真的……？”
“真的。”景泽坚定地回答他，“南南，从我们说要结婚以来这段日子，你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过去那些日子，忽然有了新的模样。
原来景泽那么多的付出，那么多的努力，那么温柔那么包容那么努力那么珍惜，都是因为爱他。
他曾经是最爱自由不羁的风，从来不肯为任何原因作片刻停留。
如今却变成了坚不可摧的山石，静静为自己守侯。
“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呢？”
景泽低垂着眼睫，又笑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下定决心。
“你第一次跟我说结婚的时候，其实我就爱着你了。那时候狠心拒绝你，是因为觉得自己不是良人。你看我，风流史被你看了那么多，家里也乱七八糟一堆麻烦，也好像在你心里并没有什么好形象。因为从小对家庭没有任何概念，也怕自己做不好会让你失望，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照顾好你。你那时候又情绪不稳，如果我趁人之危，怕你以后会后悔。”
顾南星的心又震撼了一次，他没有想到那时候景泽的拒绝是这个原因，每一点都是在为自己考虑。
“不是的，你在我心里……”他直觉地想反驳，在他心里，景泽的好已经深深扎根。
“后来答应你，是怕你冲动任性找个不合适的人，怕你以后过得不好，也舍不得你一直每天都过得不开心。我想着，如果是我，最起码对你这颗心是真的，会尽一切努力让你幸福，哪怕是每天多想点办法让你过得开心点呢？”
景泽明明是笑着说这些的，顾南星却听得落下了泪，比那时候觉得自己买断了景泽的未来更难受。
“至于不告诉你，因为你那时候看起来很伤心，我不想你再多想，有更多的负担。”景泽帮他细细擦着眼泪，苦笑一下，“如果那时候我跟你说我爱你，南南，你还会愿意和我结婚吗？”
顾南星被他问愣住了，咬着唇回答不出来。
景泽别过脸把自己的苦涩咽下去，“就是怕你不想亏欠我感情，不和我结婚了，我太想要你了，所以没有说。”
顾南星被深深的震撼了，他久久说不出话来，那些他以为的景泽对自己的好，其实只是他看见的冰山一角，他并不知道水面下有这样巨大的深情。
景泽是对的，如果他知道，当初一定不会和景泽结婚。
他怎么能坦然地用自己那些浅薄可笑的念头和股份，亵渎这样的情深？
“南南？”景泽呼出一口气，振作了一些，又笑得很温柔，“其实我应该在婚后早点告诉你的，这样有很多个早晨和夜晚，我都能认真跟你说，我爱你。”
景泽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就像是有一只手在用力攫住他的心脏，顾南星觉得所有的情绪骤然激越，有些不能呼吸，似乎有铺天盖地的复杂感受笼罩住他。
似乎又觉得很甜，被这样爱着，既为自己辜负它难过，又为拥有它而无耻的欣喜。
“景泽……”他嘴唇微微颤抖，讨厌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嘘……我知道的，你不用回答我什么。”景泽安抚他，“南南，你现在愿不愿意试着爱我，你看，我已经等了你很久，还可以等你更久，你不要担心，我都会等着的。”
顾南星一开口眼泪又涌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心疼景泽，又或是无法负担这份深情。
“再哭我要亲你了。”景泽逗他。
顾南星还是流泪，迟疑了一下，他抱住了景泽。
景泽哄不住他的泪水，索性开始吻他，抱着他直接上楼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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