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素把陈苒带回来，让他坐在角落里休息，又让藤本聪给陈苒倒了一杯水。
陈苒晕得很，歪在墙角，见到隋素把自己的手拉起来。他鬼使神差地去瞄坐在酒席里的何弋儒，但距离有些远了，陈苒看也看不清，为此他哼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隋素端着他的右手问道。
陈苒忍了一个酒嗝，眯眼看到自己的手背上写着一些字，定睛一看才想起这是刚才江煜写的。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笑道：“没什么，那个男人留给我的。”
隋素的手一沉，接着又再度把陈苒的手端起来。末了，他放开手，任陈苒的手往下摔，交代藤本聪道：“让他好好休息。”
陈苒坐在原地休息，很快昏睡过去。但胃里翻滚的滋味让他惊醒过来，他蓦地睁开双眼，吓了坐在身旁的藤本聪一大跳。没等他问什么，陈苒已经连滚带爬地拉开纸门冲出去，奔向了洗手间。
一阵呕吐以后，晚饭吃的刺身、寿司都一干二净了，陈苒拖着虚软的身体走出来，头又昏又疼。
他的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和血红的眼，打开凉水抹了一脸。正是冬天，水龙头里出来的清水还带着雪的凌冽，刺得他的脸瞬间麻木，转而火辣火辣。
“陈苒，你没事吧？”滕本聪紧张兮兮地走进来，却在门口被人给挡住了。
陈苒吃力地扭过头，看到是制作人吴向前，遂对藤本聪摇摇头，声音嘶哑：“没事。”
滕本聪又尝试了一番，意识到吴向前根本不想让他和陈苒说话，只好冲制片人呵呵地笑了一阵，转身走了。
脸上还滴着水，陈苒翻过手背擦掉，却模糊了上面的字迹。他怔了怔，又看到自己的脸被墨水弄花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吴向前走过来，递给他一方手帕。
陈苒迟疑两秒才接，低声说：“谢谢。”
“不是说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吗？怎么喝闷酒？小小年纪，也不学些好的。”吴向前说着掏出烟，点上后吸了一口，见陈苒不说话，又伸出手。
在他的手指碰到自己脸颊的那一刻，陈苒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避开。他把手帕还给吴向前，说：“谢谢。”
吴向前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接过手帕时意味不明地笑笑，把烟盒递给他，问：“不来一根？”
陈苒的手指动了动，摇摇头，道：“不了，谢谢。”
“你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吴向前语带戏谑，缓缓地吐着烟圈，摇头道，“可是这年头，好孩子都得吃苦。——你哥跟你妈那是彻底完了吧？你妈住院了，他没去看？”
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这些，陈苒的身子一震，半晌也没有转头看他。
这时，吴向前的手再次伸过来，摸到陈苒的颈子上。大概是喝过了酒，吴向前的手温温的，但仍旧冻得陈苒动都不能动。
他的手沿着陈苒的后颈摩挲了一阵，啧啧称赞道：“隋素可真会挑人，你这模样，真适合演那个会勾人的小模特儿。就这颈子，都比那几个艺妓漂亮多了。”
陈苒撑在洗手池旁边的两只手握紧了边缘，骨节透过薄薄的皮肤，带着细细的血丝。
“我知道你家里的困难，唉，你也忒乖了些，怎么把钱都给妈妈管了呢？”吴向前摸着他的脸，慢条斯理地说，“今年的股市本来就不太行。唉，赔钱又伤身。瞧瞧你这可怜劲儿。隋素这电影，立意不好，要想过审可得费把劲儿，我原本没打算投钱。不过知道是你演麦卓如，就拍呗！拍好了，上不了线，印个DVD在家里看都好。你是个漂亮的孩子，但活得太辛苦了，得有个人照顾着，过好日子。你说呢？嗯？”
他没有想到吴向前知道这么多。没错，他的收入都交给母亲来管理，可是没想到，母亲不知信了什么邪，把钱全部拿去投股票了。股价一跌再跌，钱全部套牢在里头，她因而心脏病复发，做个搭桥手术，还得花钱。
这个时候，她那被她赶出家门的儿子真的不认娘，过问也没有一句。
陈苒正想着，忽然发现吴向前的气息喷到了自己的耳朵里。他闭上眼睛，感觉吴向前的手伸进自己的线衫，呢喃道：“跟了我吧，孩子。会照顾好你的，给你拍很多电影，只要你想拍，我都给你投钱。”
闻言陈苒打了一个颤，这一年来如黑云压顶一般的压抑滋味在这个瞬间膨胀起来。
他的手指摸到陈苒的肚脐眼，在那儿打着旋儿，鼻息里带着烟草的气味。陈苒想到他什么时候也该把吸烟这件事给学起来了，毕竟以后总要拍抽烟的戏。大腿外侧已经感觉到吴向前透过西装裤蹭过来的坚硬玩意儿，但陈苒没有避开。
“不让你受委屈了，嗯？”吴向前火热的嘴唇让陈苒想起刚才吃过的三文鱼，他刚才还全部吐了出来。
陈苒隐约听见敲门声，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直到外头传来隋素的声音：“陈苒，你怎么样了？藤本说你吐了。”
他的背脊一僵，正要开口说话，吴向前已经把两根手指伸进他的嘴巴里，压住他的舌头。咸涩的味道沿着那两根手指蔓延到陈苒的口腔，他又想呕吐了。
“妈的。”吴向前低声咒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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