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就算有爆炸性新闻吸引火力，该挨的训还是逃不掉的。只是易瞻没想到推门进年级组办公室时，会遇见风头正盛的路明迢。
他们本是完全不认识，但托那张广为流传的照片与路明迢张扬端正五官的福，易瞻一眼就认出了他。但他并不关心这种花边八卦，视线很快就移开了。
老钱也一眼就看到了易瞻，喊声响彻半个大办公室：“易瞻！你给我滚过来！”
此时是周日的黄昏，办公室里多半老师已经回家了。易瞻是在宿舍里被老钱托人喊出来的。办公室有几个老师低低笑着，易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抿着嘴走了过去。
办公桌之间的过道有点窄，经过路明迢身边时他小声说了句借过，无意间察觉这位风云学长竟用一种好奇探究的眼神望着自己。
易瞻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想，视死如归地听老钱噼里啪啦地训他。无外乎是车轱辘话来回说，易瞻午睡没睡好，这会儿被说得有点想打哈欠，但他死命忍住了。他看着老钱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脸，怀疑如果他真的干出这么“目无尊长”的举动，老钱能直接一头栽过去。
老钱说了小十分钟，也说干了嗓子。旁边的女老师见缝插针地笑了好几声，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叩了叩桌面：“可以了老钱，男孩子逃课玩下就玩下，我看你老骂这小男孩，差不多行了。总比些个早恋的小鬼好咯……”
这个老师就是上次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猴戏一样看老钱训他的那位，在附中也待了大半学期，易瞻知道她姓陈，教别的班英语。他下意识去看“早恋的小鬼”，发现路明迢一直在看着这边，与他视线相接时还冲他挺友善地笑了一下。
路明迢旁边的桌子是年级李主任的办公桌，也是路明迢的班主任。只是李主任一直铁青着脸做自己的事情，完全把他这位前得意门生当空气，路明迢也没什么反应，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百无聊赖。易瞻心想，那看老钱训自己，也是挺解乏的。
老钱没吭声，既是训累了，也有几分让易瞻自己低头反省的心思。那位陈老师却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诶呦，要我说早恋也就早恋啦，好歹这次这个找了个正常对象。老钱你记不记得你上一届那个，一样咯，也是小班前三名，学生会骨干精英，早恋找了个……”
她尖利的笑声与异样的眼神让易瞻很不舒服。一直没出声的年级主任突然开口，不轻不重道：“陈老师，注意分寸。”
女人尴尬的拢了拢卷发，讪讪闭了嘴。老钱挺无力地冲易瞻摆摆手：“滚吧你。我算是知道检讨书对你没用了，但你下次月考要是排名掉了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易瞻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滚了。再次从路明迢身边经过时，他发现方才的漫不经心的笑容已经敛去了。他正看着低头改作业的女人，眼底是隐秘的厌恶。
易瞻顺路去食堂吃了个晚饭。回宿舍时发现郑铭和林求索在争论一道物理题，好不容易等他们吵出个结果，易瞻从包里拿出了他的物理笔记本，摊到郑铭面前说：“郑哥，给我讲讲这道题吧？”
郑铭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细细地在一旁的空白处给他画图。倒是林求索叹了口气，说：“小易，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以往易瞻也经常问林郑二人物理题，简单的题他们会解答，复杂的就会和易瞻解释说文科不用学这个学考不考的，每每听到这句话，易瞻都和捡了个大便宜似的高兴地跳过这题去看别的了。直到有一天，他很认真地对林求索说：“林哥你还是给我讲讲吧，我准备学理了？”
林求索当即就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问了易瞻好几遍，得到肯定答复后一把将正在午睡的郑铭摇醒，说大哥别睡了小易被学习逼疯了！
郑铭听这扰人清梦的理由实在是鬼扯，气得要拿水壶砸林求索。易瞻给他说了半响，郑铭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同情地看着易瞻说：“是不是家里人说理科以后就业前景好，非让你选啊？”
易瞻不欲作过多解释，只好默认让易兆丰和燕语背了这口黑锅。惹得林求索用怜悯的眼神看了易瞻整整一个星期，可怜见的，这孩子还不得被逼疯啊。
依照以往易瞻对自己的定位，物化生是要及格就行，能过就好。现在被他一句话就成了他学业上的三座大山。但他既不后悔，也不畏惧，对于这种能用努力换来成果的事情，他从来都是舍得付出，且信心与耐心并存的。
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阮静渠的态度。那个元宵夜，算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不欢而散，也是阮静渠第一次沉着脸对他说重话。
他清晰地记得，那句“要念理科”一说出口，阮静渠的笑容飞快地消散了，面无表情，目光沉寂，还有点迟疑。像是生气了，可他为什么要生气？学什么难道不是易瞻自己的事情吗？
“小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个念头，也不希望是我所想的那个理由。我只希望你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负责，别再当个幼稚的小孩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不痛不痒地和易瞻聊了几句就匆匆走了。阮静渠的轻蹙眉头的不悦让他感到心慌和难受，又为那句“幼稚的小孩”生出一点刺痛般的愤怒，而一切的一切，都在阮静渠匆匆远去的背影间变成了一种酸涩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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