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在只属于他的世间,天与地是相反的,支撑着信念的是天,支撑着身躯的是地,可他的信念丢掉了,他的身躯他感受不到了,这天与地,从此反向了。
他一把推开身旁这些人,他们瞬间化作灰烬,只剩下衣衫刹而倒下,洞口投**来的光也随之不见,他再次回到黑暗之中。果然一切都是假的,刚刚的一切就只是一个梦境。胸口再次刺痛,他皱着眉,只有这刺痛刻骨的真实。他继续前行,在这无尽的山洞中。
可他慢慢发现,真实的不止有疼痛,还有满地的衣物。他一路走,地上的衣服渐渐的多,都是板板整整叠整齐,一排一排的放在山洞的左右两侧。这让他忍不住想到千彦所说的衣冠冢。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光了。
在他眼前的,是羸弱,闪烁,可确实存在的光。他顺着这细微的光,用刀做杖,艰难前行。
终是到了山洞尽头。那尽头是巨大的空洞,山洞在这个空间的半山腰,中间有一座庙宇。张雨倾小心翼翼的从洞口滑出,一路摔着跟头,他用手护着头,跌跌撞撞稳了好久的步子才最终平稳站立到了这个大空洞的地面上。
他仔细观察这座庙宇。庙有三层,一层眉上有牌匾,上书“将军墓”。看来他的推断是错误的,这里并不是庙宇,这里极大可能是千垝将军的坟墓。可是千垝将军的牌位与坟墓都在暗察司,不设墓室,只有棺椁下葬,简单得很。这将军墓又是谁的呢?
不过这既然是墓,讲道理应该有机关暗道,张雨倾此时格外小心。他目测这庙宇大小,大小与暗察司议事堂大体相仿,体量不大。有门无窗,墙壁画牡丹,大门敞开。
张雨倾见大门是敞开的,便堂堂的走了进去。刚踏进第一步,他就又把脚撤了回来。自己怕不是中了邪?这种地界也是他毫无准备就擅闯的地方吗?
“进来吧。”一个声音突然从墓中传出来。
张雨倾吓到差点扔掉自己手中的刀,他撤步后移,下意识的握紧刀。
“是人是鬼。”
“你不必害怕。”那个声音又说道“这里是暗察司管辖的地方,我是人。”
“你先出来。”
“我出不去。”
“为何?”
“我乃守墓人,不可擅自离开将军墓。”
张雨倾仍旧不信他的话,可四下里看看,这地方没有什么出口。这人既然能在这里生活下去,只要他是活人,就必然要出去收集补给,他应是知道出口在哪里。他依旧紧握着黑刀,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将军墓。
“再十步。”那人指挥道“没有机关,只有我。”
张雨倾眉头紧锁,咬咬牙,大步向前跨了十步。
“步子大了,再后退半步。”
张雨倾则乖乖照做。
“撴!”
“撴?”
“快!”
张雨倾还没理解这个字的意思,只得蹲下来,用刀鞘用力敲击地面,也不知这样做是否是对的。
“刷刷刷!”三声,他头上飞过三支红镖,幸亏张雨倾下去的快!下去?
“诶?!”等张雨倾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顺着滑道向下滑动好一会了。原来地上有一块活板,只要向下用力,活板便会打开,活板下连接着的就是这条滑道,而在活板上站立则会触发红镖机关。等张雨倾终于成功着陆的时候,他看见一个高大的和尚心花怒放的看着他。
“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张司卫。”
“你知道我是谁?”张雨倾问。
“有人让我来接应你。”此时那和尚带他走过好几道弯,弯弯绕绕就像走在石肠里。
“谁?”张雨倾问道,脑内完全没有答案,他只有紧紧的握住自己的黑刀,一心想要迎接不知何时会来的大战。
“暗察司职。”他说着将张雨倾引到石洞尽头的一个房间,这房间灯火通明,全不像是坟墓该有的样子。
只见那秦风和韩萧笑着,穆殓在整理药具,曹羲正在书写文书,李苑皱着眉看着他,白伶仍不说话,崇武吏们左右候着。
千彦,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你终于来了。”千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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