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直怔了怔，将埋在双臂里的头抬起，目光顺着鞋尖，一寸一寸往上挪移，又停驻在简烽紧握住雨伞的手上。那是一双很干净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伞柄，无名指上的戒指泛着微光。
为什么要打伞？阎直想，逃到伞下又能怎么样，又没有用。
仿佛赞成他的说法一般，那双手松开了伞柄，转而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他嗅到了橘子味洗手液清甜的味道。
“你是来找我的？”阎直仰着头，慢吞吞地问，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简烽淡色的眸子，像被雨水浸泡过的玉石，清透而澄澈。
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阎直的心微微一动。
“后悔也没有用，不管你为什么来，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话头一转，阎直左手强硬地捏住简烽的手腕，像是怕对方跑了似地，右手则将盛满硬币的面具举起。
阎直：“看到这些钱了吗？”
“……看到了。”
阎直：“跟我走，这些都是你的。”
简烽忍不住笑出声。
阎直看着他的表情，又道：“不够的话，你先跟我走，等回家了就给你加钱。”
“够了。”简烽连忙答应下来，意味深长地说，“那么，一言为定。”
他已经恢复了大半部分的记忆，可在他的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一片段的记忆，或许这段记忆发生在他不在的时候。
铅灰色的天空，湿透的街道，以及沥沥淅淅永无止境的雨，简烽撑着伞沿街找了很久，才在路边找到了有些狼狈的阎直。
如果说梦是人内心的真实写照的话，这个梦给简烽的感觉很糟糕，光是在路上走着，他就有一种压抑到极致，几乎要被碾碎的感觉。
“你怎么了？”简烽问，他有一种直觉，这场雨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
“我赚钱了。”阎直将硬币倒进口袋里，哗啦哗啦一阵响，他开心地说：“你得先跟我走，我才能把钱给你。”
简烽：……
“算了。”他没再问，也没去管被冷风吹远的雨伞，而是将阎直从地上拽了起来，“那走吧。”
“带你去哪都可以？”
“可以。”
阎直决定带简烽回家。雨依旧在下，他拉着简烽走过空无一人的柏油路，穿过湿漉漉的绿化带，最终找到停放在路边的车。他的本意是让简烽坐在副驾驶座上，然而刚拉开车门，简烽就把他推倒在了座位上。
“等等！”阎直有些疑惑，“应该是你坐这儿。”
“好啊。”简烽干脆地答应了，跨坐在他腿上，顺手锁上车门。
两层被雨水浸湿的布料贴合在一起，体温顺着布料，丝丝缕缕地往对方身上蔓延。简烽温柔地朝阎直笑了笑，伸手将湿透的低马尾往前捋，衔在嘴里，慢悠悠地脱下外套，目光则一直专注地看着阎直。
阎直喉结上下耸动了几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不明白？”简烽轻佻地在阎直脸上摸了一把，微微俯了俯身，低声问：“难道不是你先用钱把我买下来的？”
阎直想了想，“是这样没错……”
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车窗外是永不停歇的雨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阎直能看清自己在简烽瞳孔中倒影，感觉到落在自己唇边的温热的呼吸。
他脑海里浮出一个念头——简烽想吻他。
然而简烽却又坐直了身体，看着他笑，“你脸红了。”
阎直看向车窗外，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热的。”他说，“车里有点热，我给你钱……不是那个意……”
剩下的话消失在两人的唇间。
雨水在车窗上蜿蜒而下，铅灰色的天空越压越低，暮色四处蔓延开，冷风吹得树叶簌簌一阵响，而车内温暖舒适。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简烽稍稍挣了挣，将被握紧的腰从阎直手里挣脱出来，气息有些不匀，“反正我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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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抛和阮睫子仍然没有搞定猴子庚斯汀，语言不通，他们不知道猴子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猴子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正发愁着，简烽推开门走了进来。
“阎直出来了？”邓抛往简烽身后看。
简烽：“还没有，你们准备一下，我直接结束梦境。”
满是纵横交错的楼梯的空间内，尘埃在空气中飞舞，四人陆陆续续睁开眼睛，邓抛挠挠头，嘀咕道：“一秒钟的准备时间。”
灰色的水泥楼梯，像极了铅灰色的乌云，梦中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阎直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只隐约这是个旖旎的梦，他在梦里遇到了简烽。
他问：“boss们被解决完了？我记不太清。”
邓抛刚想说你当然什么都不记得，因为你什么忙都没帮上，话还没出口，就被简烽打断了。
简烽面不改色地说：“记不清很正常，刚才我们一起杀死很多boss，现在只剩下猴子庚斯汀。”
他指指桌子腿儿，“被拴在那儿。”
邓抛噎了噎，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威逼利诱，威逼我和阮睫子试过了，这猴子就知道吱吱叫，那咱也听不懂。”
“那利诱吧。”阎直在风衣口袋里掏了掏，能吃的东西就两样——薄荷糖，猫薄荷。
他沉默了几秒钟，“那什么，下一次抽奖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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