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自然记得画的内容，她看向面前的男人，脸颊有些泛红。
陈默也知道方怡在害羞什么，视线下意识移开：“……我们，进入正题吧。”
方怡点点头：“您说吧。”
陈默：“方姑娘在美术馆工作的时间长吗？”
方怡：“我是去年毕业的，毕业之后就直接进入美术馆工作了。”
陈默：“那你对前任馆长魏文寂的犯罪行为了解有多少？”
方怡：“之前警方问过我，我没有参与，也毫不知情……”
陈默：“明白了……那你平时接触的画家多吗？”
方怡：“挺多的，我经常跟策展方和画家沟通，所以在我们这边办过展的我基本都认识。”
陈默：“你工作的时间并不久吧？”
方怡笑了笑：“是这样……我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在学校的志愿者协会，学校跟市美术馆常有合作，我经常来当志愿者，也就跟许多画家有过接触。”
陈默：“你也是美院毕业的？”
方怡：“我跟秋北岭是一届的，但是不在一个系，没什么交集，之前并不认识。”
陈默：“你是哪个系的？”
方怡：“美术学系。”
陈默：“你认识一个叫花伫的老师吗？”
方怡仔细回忆，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印象。”
陈默：“好吧，没关系。那你认识李霜吗，那个挺有名的画家。”
方怡点点头：“是秋北岭的老师，他跟我提到过，已经去世了……”
陈默：“你知道李老师生前和哪些画家有接触吗？”
方怡：“李老师呀……他是个很寡言的人呢，也不见他参加什么活动，我也不清楚他的社交情况，可能有几个有联系的人，我一时记不太清。”
陈默：“明白了。那肖振先生呢，你跟他熟悉吗？”
方怡：“跟他接触得多一些吧，了解一点。”
陈默：“那么，肖振先生身边有没有常和他联系的画家？”
方怡：“有一些呢。”
陈默：“方便联系上他们吗，跟李霜和肖振有过接触的那些人……我想见见他们，有些问题需要当面问问他们。”
——
白昼读案卷的速度很快，把案件始末了解清楚之后对着法医鉴定报告发着呆。
案卷自然不像叙事文学带有那么多感情/色彩，至少白昼看不出，一切苍白又冷酷。但这白描一般的言语，却显得更加锐利，直刺人心。
她承认自己也有些感情用事了。
徐凯指着案卷里反复出现的一个名字：“这个张云守……就是秋北岭吗？”
白昼：“是的，张贺被处刑之后，他就被亲戚家带去了国外，就是那个表哥……还对他有过性/虐待。”
徐凯轻轻拧起眉头：“之前查肖振案的时候查了他，大约是十七岁的时候回国，然后参加了高考，读了大学。”
许临瀚在一旁问：“户籍呢？”
徐凯：“一直在江城，没有转出。”
许临瀚在一旁若有所思，翻阅纸张：“有个疑点。”
白昼跟他对了对眼神：“动机。”
许临瀚点头。
白昼：“陈默为什么让我们给他带这份档案？他一定对此有疑惑。不光是他，我也有疑惑。”
徐凯：“他刚进市局的时候就来看过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疑惑，也许这个疑惑……伴随了他十六年。”
白昼仰起头，看着书架上一排排的档案盒和标签。这里是刑事案件的档案，爱恨情仇，血淋淋的伤痕，疯狂，欲望，被害人建成了城市，文书报告是白纸黑字的楼宇。岁月更迭，也不知多少冤屈与陈伤封存在这间小小的档案室。
白昼忽然问道：“你觉得……一个案件怎样算结案？”
徐凯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知如何作答，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白昼：“归案，证据链，宣判？”
许临瀚：“生者无愧，逝者安息。”
白昼：“可是有多少人愿意去聆听案件背后的故事呢？这个世界的故事太多了，但不是每一个故事都有自己的读者。就像我第一次摸到尸体时一样，那时候也是这样茫然，他们不会开口说话，我们只能自己去阅读。
“就暂时搁下十六年前的案子，就拿我们接到的第一个相关案件来讲，都存在不少疑点。就是去年的肖振案。”
徐凯听了这话，面色凝重地回忆起来。
白昼正色看着徐凯：“我从那时候就有疑惑，但是当时上头一直让我回避，我也就没有提出的机会，我跟临瀚说过。现在，我说给你听。
“第一个，关于嫌疑人的归案问题。如果当时不是小陈提到关于门锁的线索，我们谁也不会产生联想，这个联想在破案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这一定不是一个无意出现的线索。对此，我的个人推测如下：门锁安全等级极高，与死者居住环境格格不入，有可能我们到达现场时发现的门锁并非死者家原本的门锁，而是凶手在潜入死者家后重新安装的，并且对其留下撬锁痕迹以干涉警方思路。
“第二个，关于抛尸的问题。案发第一现场位于首义公园附近，而抛尸地位于约九公里外的北岸江滩，中间还横跨了一条长江。案卷里对抛尸行为的描述仅仅停留在‘作案后抛尸’，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对抛尸方式也再无任何描述。但戏剧性的是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异议，大家似乎对一个身高一米七五有些瘦弱的青年拉着一个装有重达一百五十千克的尸体的行李箱半小时以内步行九公里横渡长江抛尸深信不疑。毋庸置疑，一定有人协助他使用了交通工具抛尸，而且协助他的人不是魏文寂，这一点稍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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