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要求，就算疑似是大佬提出来的，身为一线刑警，就算是分局的底层刑警，那也是有底线有原则的。
主要局里的停尸房不是什么人想进就都能进的，就算丈母娘是法医主任也不行，贾江东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不行！”
鼬一愣，微微挑眉，像是类似“恍然大悟”的微妙情绪，略抱歉意地补充：“抱歉，我的意思是，只需要照片。”
这个倒还好说，贾江东自己就有一只不插卡的手机，是分局统一发的工作机，配置低端连个指纹锁的功能也无，被无情地褫夺了卡，比飞行模式还要没信号，基本被他当做“单机”使，拿来拍照录音之类，当然也从来不连wifi，免得万一哪天手滑文件泄露，或者智障云盘自动缓存，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反正是副队长先点的头，数着人头论过失首当其冲的都还不是止水，贾江东翻翻白眼，在心里默念三遍“阿弥陀佛”，这才做贼心虚地把手机解锁，调出图库往掩耳盗铃似的迅速鼬手里一塞。
只见此大佬只是瞥了眼照片，一摁锁屏键锁屏，然后自己输密码，解锁。
轻描淡写地确认过密码没有问题，鼬把贾江东配置极度low工作机锁屏了往自己兜里一塞，拿他自己手机语音翻译道：“多谢，明早还你。”
贾江东：“……”
唐颂悄悄咽下一口唾沫，悄咪咪地往后撤退了一丢丢，特别想温馨提示贾老板一句“杀人犯法您已处在监控范围内”。
结果只见贾江东憋红了一张脸：“……照片录音文字统统都不能外传！”
唐颂：“……”
老板，组织的纪律呢，身为警察的个人尊严呢？
统统都能不要了吗！！！
鼬大佬大概是通过面部表情判断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还非常贴心地用语音重新翻译一遍，跟他确认过就是“不能外传”的意思，这才转身，迤迤然地“飘”走了。
就跟阵龙卷风似的。
被龙卷风“打劫”过的贾老板摔门开着他的大众愤然离场，徒留唐颂在原地吃了一嘴的尾气灰。
当天晚上，好容易才读完故事哄完小祖宗睡觉，第二天一大早，等贾江东到了区分局，路过传达室，门卫大爷“哎”地一声叫住了他，从抽屉里摸出十二个钟头前他那部被无情拐卖走的弱小工作机。
“小贾啊，你手机怎么掉了，重要资料要保管好，喏，这回还好被一个小年轻捡到送回来的，你说说看你……”
小贾迅雷不及掩耳地从门卫大爷手里劈手夺回手机，夺路而逃。
贾老板一边逃，一边把那部电量已然“苟延残喘”的手机解锁，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少什么东西”，眼前便赫然跳出一份备忘录。
他的脚步猛一傻叉。
“留意这个人，下一个死者很有可能是她。”
那是一行中文，顺带着一张照片，不知道是拍照的角度还是手法有问题，照片有些模糊，但还能看清五官轮廓，特征能比较。
这个女人，他在不久前才刚刚见过。
——是吴泸的前妻，好像是叫“岳婷玉”，问“儿子能不能拿到前夫抚恤金”的那一位。
“贾老板！”
贾江东还没从满心“卧槽”的震撼里头回过神，就被同事的一声惊叫给唤回了魂。
他下意识抬起头，把目光从手机屏上挪开，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老板，事情不太对！”同事张嘴说得飞快，“吴泸前妻死了，隔壁清塘分局传来的消息，说是尸体的状态和吴泸几乎一模一样！催我们这边也赶紧出人去现场看看。”
贾江东：“……”
所以，某位貌似牛逼哄哄的大佬，究竟是靠谱呢，还是不靠谱呢？！
靠——个鬼！！！
……
鼬当然不至于那么不靠谱，故意给人来个未卜先知的死亡讣告。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的影**会彻底一无是处。
只不过，此时此刻，就算是察觉到消失影**送回的情报，他也**乏术。
“当一个人突然意外地遭受外界惊吓时，大脑会指令肾上腺分泌大量的儿茶酚胺。儿茶酚胺是一种神经介质，包括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主要由肾上腺所分泌。当人处于极度惊恐状态时，肾上腺会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
说到这里，对面那个微笑着的、滔滔不绝演讲着的男人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公式化微笑，“也就是通称的——被吓死。”
鼬淡淡地看着笑得自鸣得意的男人，没说话。
“听不懂么？因为语言不通。”男人挑眉，又是恰到好处地一顿，准确得像是一只生动灵敏的AI，“也难怪，异国他乡，只用一个晚上，你能查到这里，已经有资格让人替你鼓掌了，你说对吧，止水？”
男人的左前方十来米，止水没回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打从鼬出现在这里起，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至于“不太好看”背后所代表的，是担心震惊想揍人里的哪一种，因为止水惯常把他的深刻的喜怒埋藏得极深，深得幽微而不易分辨，也就不那么容易地让人捉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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