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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一夜之后，大军到达唐池雪山山脚。顾莫言点了一千王军精锐向北境城关急行。
听着马蹄声响，也先困难地抬起双眼，用尽全力朝托穆尔的方向动了动手指，“左将军带走的那些……都是骑兵的精锐……”
托穆尔微微抬了抬嘴角，随即举了马鞭，让军队继续向南挺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既然是夜袭城关当然是要用精兵。王上何必着急？托穆尔这就带您去等着好消息。”
不断的急行让也先的身体几乎散了架。唐池雪山山脉如一道天然屏障隔断了大启北境与北狄的联系。他望了望身后故土方向，又看了看大军之前托穆尔高大英武的背影用右手掐着时间，用尽全身的气力注视着天空的方向，盘算着夜枭什么时候才能将好消息给他带来。
这边，向着南面急行的顾莫言正带着一千精锐经过一处启朝边民的村庄。一声犬吠之后，一个从茅屋里出来小解的少年，正好和一群人碰了个正着。
虽然马蹄上包了棉布，但上千人的队伍在暗夜里急行，细听之下还是有不小的动静。
那少年眯着眼仔细看向黑暗之中。只见一个穿着北狄服侍之人，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牵着马悄悄越境。
“有北狄人！”那少年立刻朝这边大喊出声。还未待他发出第二声叫喊，一支弓箭就朝他而来，一番折腾之后，犬吠声更盛，茅屋里渐渐亮起了油灯。
“赶路要紧！杀什么人？”顾莫言拉紧马缰，回头怒叱。
杀人的士兵却不以为然，“左将军，这是我们北狄的规矩。行军路上被人发现行踪，不能留下活口！这些启朝的边民都得要死。”
其他的王军一一点头，一个个抽出腰间的弯刀抬脚便进了茅屋之中。
里面的油灯又顷刻间便被熄灭。顾莫言看向马蹄下方的少年叹了口气，下了马来摸了摸他的鼻息，竟发现还有一息尚存。
他看了左右无人，便将那少年拖到了草丛之中。
此时村庄内外已到处都是哭喊和犬吠。北狄的骑兵将小山坡上以放羊为生的启朝边民从茅屋里逮出来一个个宰杀。
被射中前胸的少年被这些声音唤回一丝游气，睁开了眼睛怒瞪向顾莫言，断断续续道：“我听得懂北狄话……他们叫你左将军！你就是投靠北狄的那个顾莫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此时天上一轮明月正将此处照得此地纤毫毕现，顾莫言看那少年蓬松头发下乌溜溜的眼，那眼头圆圆，眼角微微下垂，突地就让他想起了沈归宁。
他心中一软，对那少年邪邪一笑，“那，也得你能活着。”说着伸手给了少年一记手刀，扔了伤药在他身边，招呼杀人的北狄士兵赶紧上路。
一行人赶到北狄城关附近，已是五更时刻。在顾莫言的号令之下，北狄的王军精锐被分作五个小队依次排列，待顾莫言身侧的弓箭手扬起弓弩解决了几个在城楼上巡逻的士兵，便将铁爪一一抛上城楼。
随着轻微的“哐当”声，铁爪将土墙的牢牢抓紧，城楼上的火把却忽然间熄灭。四周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顾莫言身边的弓箭手察觉不对，朝他小声道：“左将军，刚刚倒下几人，怎么守在城楼上的就把火把都灭了？会不会是里面的人已经有了察觉？”
“有了察觉又如何？”顾莫言邪邪一笑，“王上和大将军在我们后面，难道你们还敢怀疑托穆尔将军的命令？赶快攻城！”
“是！”王军精锐们再无异议，拉紧了绳索向上攀爬。
然而未等他们攀上城楼，一泼滚烫的火油便从城墙上倾泼了下来。
声声哀嚎之中，无数火把在城楼上点燃。星星点点的火把投向城下，北狄士兵纷纷从墙上滑落。有的跌落在墙下直接摔断了腿脚，有的被火油烫得血肉模糊，有的埋身火海，有的竟被火油黏住活生生夯进了土墙之中
“左，左将军，我们中计了！”顾莫言身边的几个弓箭手大声呼号，却见顾莫言嗜血一笑，抽出弯刀砍杀了几人，又一手揪住一人的领子，将二人抛向了大火之中。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仿若修罗，将他分明的轮廓照得更加犀利。
顾莫言举起腰间的弯刀向退后的王军精锐大声道：“这些人扰乱军心，已经被我砍杀！给我继续登城！谁退后我便砍了谁！”
剩下的百人咬了咬牙继续冲入火海。杀声震天之中，顾莫言冷冷地立刀守在火海之外，见谁退出，便补上一刀。
直到北境城关之外，已是一片焦土，四处狼藉，才向天空中放出了烟火。
未过多时，不远处响起了轰轰马蹄。
顾莫言将弯刀收入刀鞘，脱了毡袍，露出里面的中衣，将虎符高高举起，向城中将士道：“我是叶公的义子，大启影卫都统顾莫言！叶家军众人听令，收拾尸体，打开城门，随我一起歼灭北狄残部！”
城楼之上密密麻麻立起弓箭，指向城下，却无人给他开门。只有一轮圆月静静挂在天空注视着城里城外。
顾莫言眼角一跳，再次高声道；“我是已故叶帅的义子，大启影卫都统顾莫言！这是军中虎符！叶家军众人听令，打开城门！”
寒风咧咧，无人开口，只有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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