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穆尔回头看了看毡房的方向，轻笑了一声：“如果……真的是……他也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比死亡更能偿还死亡？所以有的一切，他都偿了。”
“也许什么？”托穆尔心中一颤，不可自抑地按住了自己的胸膛，随即又觉得匪夷所思，实在是不可能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阿石南的心脏“砰”地跳动了一声，棕狼忽而竖起了尾巴，向着天空发出嚎叫。
——他终究还是丧失了神志，那双眼也终究蒙了尘……托穆尔看向顾莫言，却见他摇了摇头。心道：也好。疯了，他便不会再伤心了。眼已经模糊，他就能逃脱所有的痛苦。
顾莫言皱了皱头，听着托穆尔的喃喃低语，眼前却浮现出沈归宁的身影。
“你不觉得他脏？”
托穆尔却只是傻笑。
原来如此……顾莫言忽然眼中起了一层薄雾，连忙转过身去，原来如此。
他神色悲戚地朝顾莫言摇了摇头，“阿石南没有狼牙坠，没有灵魂的故土。我不想把他永埋在泥土里不见天日，也不愿他的棺木飘入水中如浮萍般不知所终，更不想让那些老鹰和秃鹫来啄食他的皮肤……您的义父说得对，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个人无牵无挂，归入青山绿水，想来想去，也只有……”
在进入暗道之前，他在自己耳边告诫：“顾莫言，阿石南的祖先是你们顾家的仆役，也许你的神族之血会对他有用……虽然托穆尔口口声声叫你恩人，但一旦他掌握了北狄的政权，难保他不会生出异心……”
“会的。若是这里没有，等到来年春天，我便带你去寻。”
眼前这个身高九尺的汉子，将右手放在心脏处，左手指向长生天的位置：“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代替苏叱哪，也没有人能够代替阿石南。托穆尔可以为了苏叱哪轰轰烈烈的死，也可以为了阿石南卑微的活。”
顾莫言将阿若依临走时给他的毒药交给了托穆尔，径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斟酌着开口：“托穆尔……阿石南他已不再是从前的阿石南，再也让你看不到苏叱哪的影子。你，会厌弃他吗？”
“我不怕。只要你安全了，我就心安。”一听到此，他便立刻把苏叱哪的狼牙坠套到了沈归宁的脖颈之上。
未隔多时阿石南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托穆尔将他带入苏叱哪的帐中安顿下来，走出帐篷朝顾莫言深深跪拜下去。
火把噼噼啪啪地在托穆尔身边作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扶住棺木，看着阿石南慢慢睁开双眼，看着那双眼里再次映入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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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穆尔这样想着，便将阿石南从棺木中带起，紧搂入怀中，柔声拍着：“托穆……阿若木会一直陪着阿石南。你累了，先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就不疼了。”
“你不觉得他是个怪物？”顾莫言在他身边道。
“醒来了就能看到木槿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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